錦繡生香

011章 甥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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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11章甥舅

章含秋已十三歲,自是不適合將舅舅帶往閨房。

最后,兩人去了夏薇當年所住的屋子。

等茶水上來后,章含秋吩咐道:阿九,你去院門口守著,汝娘,你守著門口。

只剩兩人的屋內,有些尷尬的沉默。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章含秋周歲時。

那時候太小,她根本沒什么印象,此番見著只覺得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心里一琢磨,干脆擺出了平時慣常的乖巧模樣,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夏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對向微微垂首的外甥女,對她表現出的這種可攻可守的反應倒是沒有生氣,反倒覺得有些有趣。

后又覺得心酸。

若是無憂無慮的孩子,哪會如此。

嘆了口氣,夏靖溫聲道:秋兒,不要怕舅舅,舅舅不會傷害你。

看她抬頭看自己,夏靖露出最柔和的笑意,繼續道:我和吳氏說的那些話是為了不讓她起疑心,舅舅這些時日都會呆在武陽城,你現在處于這樣的情況下,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我又怎能放心離開。

章含秋微微頜首,問出心中疑惑,舅舅怎知我現在過得不好?又怎會在多年后來到章府?是誰給了您提示還是……

我知道你的擔憂,你放心,沒人給我遞過話,只是……湊巧罷了,我和吳氏說的有一句是實話,我師從西山的無為道長,師父總說不是時候,多年未曾允我下山,說起來這次師父會同意實在出乎我意料,出山時同行之人乃是師父的忘年好友,身份非同一般,知道許多常人不知的秘辛,途中說起武陽城主寵妾寵到為她不立正妻之事,他妄為慣了,路經武陽城時執意要去見見那女子究竟有多傾國傾城,我擔心他有個好歹,只得跟了去,沒想到……那日我跟著薇兒去了清源寺。

對方已經說得這么明白,章含秋哪會不了解他想要表達得什么,藏于袖中的雙手絞在一起,心跳得厲害,是母親讓您來的?

你覺得我不該來?

對我來說,您不該在這個時候來,但是您這個時候來了,我卻心安許多。

聽出她話中之意,夏靖坐正身體,問,為何不該在這個時候來?

您突然登門,不管是我爹還是吳氏都會起疑,短時間內,我會什么都做不了。

你想做什么?

離開章家。

只是如此?

章含秋沉默了,她當然不甘心只是如此,可是以她之力,能離開章家已是萬幸,如何能做更多?

伸展開手掌,將掌心中的濕意在衣服上擦凈,章含秋突然問,不知舅舅方不方便告訴我您跟著無為道長學的是什么?文?武?抑或是卜算?

我一個粗人,也只能學點拳腳功夫,自問比尋常武夫要強上些許,若是你只想離開,我馬上帶你走,章家攔不住我。

舅舅忘了,你再厲害也只是白身,章家卻是貴族,若是章家以此事向夏家發難,舅舅以為會如何?舅舅又是否護得住夏家全族?

夏靖臉色微變,若是他護得住,又豈會在知道妹妹淪落至那種境地后無可奈何,當年他隨師父上山時他也想要學更有用的卜算,若是能學會卜算,就是大貴族也不敢得罪于他,他也能借此讓夏家扶搖直上。

可是師父卻說他的天分只在于武,文不行,卜算更與他無緣。

當時師父還說他學武以后自有大用處,跟著師父這些年,他自是知道師父從不妄言,也曾聽師父感嘆亂世將至,可那些只要還沒有發生便離他甚遠,就算他真能從亂世中博得一切那也是以后的事。

現在他空有一身武力,和貴族硬碰硬絕對占不到便宜,更甚者還會給夏家招禍。

到那時又如何還能護得住秋兒。

他這個只得十三歲,整日困于內宅中的外甥女看得比他要透。

所以,你是想說舅舅幫不上你嗎?

不。自相見后,章含秋露出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舅舅讓我知道我并不是獨自一人,我的身后有您撐著,有母親的愛護,這對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夏靖不由得也跟著笑了,不止有我有你母親,還有你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大舅一家,待離了章家你便隨我回去,他們都會對你好的。

我很想,但是不能,我若回了夏家,章家不會善罷干休,我不能給夏家招禍。

若是真因為秋兒的原因讓夏家人不好過,就是再好的感情怕也要磨沒了,夏靖活了三十余年自是懂這個道理。

可這個從始至終都冷靜得過份的外甥女實在太讓他心疼,維護的心意反倒因為她的體諒變得更加堅定,不回夏家也沒事,舅舅帶著你,天下這么大,哪里去不得。

章含秋直到這時才真的對夏靖放下心防來,她甚至覺得哪怕是以后對方無法兌現承諾她也不會責怪,至少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個親人給與了她。

年前我不會輕舉妄動,一切等年后天不這么冷了再說,二舅,這段時間您不要出現,今日你離開章家肯定會有人跟著你,你當著他們的面離城,一定要讓他們相信你確實是離開了。

現在離過年都還有一月,要等不冷了怕是還得兩三月,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些?要是這中間發生什么事……

我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的。想到夢中的經歷,章含秋又補了一句,至少從今往后不會。

夏靖想了想,沒有應下來,除了這個呢?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對了,銀子,我這里還有一些。

邊說話,夏靖邊從懷里摸出幾張銀票出來,自己先算了下數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沒想到就剩這么點了,你先拿著以妨萬一。

雖然自己暫時不缺銀子,章含秋還是將幾張起了皺的銀票接過來,這不是銀子多少的事,對她來說,她收下的是親人對她的一片赤誠關心。

要是舅舅方便,就給我送一些桐油過來,以后我有用處。

夏靖也沒問她要這個做什么,直接應下來,今晚我會潛回來,你留個人守夜,晚一些我給你送來。

想到妹妹讓她轉答的話,夏靖又道:薇兒,也就是你母親很擔心你,她不知道你是從何處得知她沒死,又是誰告訴你那天她會去清源寺,她讓我轉告你不要輕信了身邊的人。

想到那個為她忍辱負重的女子,章含秋微微點頭,您告訴她我會留意,以后若有機會,我會親自告訴她我是如何知道的,另外,你告訴她什么都無需為我做,不作為對我才是最有幫助的。

我會轉告她的。

看了眼刻漏,夏靖起身,知道你有主意我就放心了,外祖家在哪里你還記得嗎?

章含秋隨之站了起來,就是我不記得汝娘也記得。

我倒是將她忘了,有她跟著你也好,要是有個萬一你就往外祖家去,世道要亂了,章澤天又是個有野心的,你自己要多留神,好好保護自己,年后我會盡量早些過來。

我會小心的。

知道了她的打算,夏靖沒有多做停留,又去前邊堂屋和吳氏說了一籮筐好話便離了府。

以他的身手,要將后面跟著的那幾個尾巴甩掉極容易,可想到秋兒所說的話索性大搖大擺的隨著人流出城而去。

吳氏聽得回報頓時放下心來,看樣子那夏靖真是順路來一趟,并沒有覺出異常來。

就不知那兩甥舅說了些什么。

章澤天今日回來得比往日要早。

一見著吳氏就問,夏靖呢?

走了。吳氏忙將滾燙的茶遞過去,又親自去擰了熱帕子給他擦臉,他和大姐兒單獨說了會話,時間倒是不久,就不知兩人說了什么,從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來,大姐兒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沒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妾看不出來。

章澤天皺眉,去個人,將大姐兒叫來。

吳氏對小蘭打了個眼色,小蘭脆聲應了,疾步而去。

吳氏坐到章澤天身邊柔聲反對,一會大姐兒總要過來用飯的,到時問問不就是了,何必非得將人叫過來,這大冷的天跑來跑去的,多遭罪。

就在自個兒家里,能遭什么罪。拍了拍她白皙的手,章澤天問,俏兒呢?這幾日好像都沒怎么見著人。

吳氏笑容一頓,帶著些嬌意嗔怪道,哪有幾日不見人,老爺前段時間日日都很晚才回,那會兒她都回屋了哪還能見著,也就今日是她一個小姐妹生辰,我看她精神頭不太好,便讓她去玩一玩,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夫人這是埋怨為夫冷落嬌妻嗎?放心,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主公許了我幾日休,明日起便能好好陪陪夫人了。

聽聞此言,吳氏頓時臉現春光,一雙水潤的眸子倒映出男人的身影,欣喜,愛慕讓人一窺便知,當真?

章澤天摟了摟她的肩膀,點頭,我何時騙過你。

吳氏笑了。

是啊,他何時騙過自己,就是當年要娶別人時也是和她明言了利弊,她心甘情愿退讓的。

這個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