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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歌掃過妘明月過分平靜的面龐,才伸手接了玉簡。
神識探入,“九黎有神女,摶土為人……”
除了九黎部落的由來,玉簡中還記錄了滅族之禍的來龍去脈。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青梅竹馬因妒生恨反目成仇的故事。
唯一不太尋常的,便是妘芝的青梅竹馬曾瑾,不是土生土長的九黎人。
妘芝上一代的候補巫女之一沒能覺醒巫族血脈,后出嫁至九州,誕下一子,名為曾瑾。
曾瑾十歲時痛失雙親,無依無靠之下,便拿著母親的遺物找到了九黎山來。
從此便在九黎山住下。
而妘芝的母親正是當時祖屋之主,九黎部落大巫。
她對早早喪母的曾瑾照拂有加,將其放在親兄弟身邊撫養,和妘芝同樣待遇。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妘芝就和曾瑾玩在一起。
曾瑾與九黎部落以壯實為美的少年,氣質截然不同,又有一張精致臉蛋,自然把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巫女迷得神魂顛倒。
可惜好景不長。
林意歌快速掃過,有些驚訝地總結道:“照此說來,妘芝與曾瑾感情甚篤。只是妘芝久久沒有女嗣,為了傳承巫族血脈便接受了九黎部落其他男子走婚,因此引起曾瑾的嫉恨,導致這滅族之禍?”
難怪妘芝說不出口。
按照九黎部落女本男末的傳統,所有的孩子都由母親誕育,因此格外重視女子。
九黎山也不存在如同九州凡間那樣固定的夫妻關系。
唯有女嗣能保證巫族血脈的承繼,為確保巫女的延續,妘芝身為九黎部落未來大巫,不得不多多嘗試。
“這是妘芝巫女一面之詞罷了,林師叔不必當真。”妘明月冷哼一聲,面上隱有怒意,“那曾瑾恩將仇報,滅族之禍豈是嫉恨一詞能概括的?”
林意歌微微一怔,視線觸及腳邊的土地,頷首認同道:“確實。當初焚毀九黎山祖地的大火若是凡火,怎會叫九黎山主峰頂上荒蕪至此?”
妘明月恨恨道:“就因為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九黎部落有祖地卻歸不得!”
林意歌未曾經歷,自然沒有妘明月那般憤恨。
她冷靜分析道:“妘師侄,我認為這個曾瑾,極有可能是個修士。也不知道這曾瑾拜了何門何派,竟然在善惡未分之時便開始修煉。”
世間凡人自然可以提前修煉,不必非要等到十五歲。
只是年歲太小,善惡未分,容易釀成大禍。
那曾瑾若非修士,以其無依無靠的身世,要如何勾連外人,對付眾多精通毒術的九黎之民?
而且修士子嗣艱難,也應上了妘芝與曾瑾久久無嗣的事實。
妘明月深吸口氣,平靜下來,說道:“雖然不知道妘芝巫女留下的信息是真是假,但能夠確定的是,除了當時為準備紋面禮而去尋找毒刺藤的妘芝,無人生還。”
“嗯?”林意歌愣是沒能理解這其中的因果。
妘明月了然,大師兄給的九黎山民俗風情玉簡上,也不可能提到這個。
“林師叔有所不知,九黎部落最忌諱與族中男子提及紋面禮。”妘明月頓了頓,補充道,“正如凡間許多家族,只許男子進入祠堂祭拜先祖一樣。”
林意歌恍然道:“曾瑾可能以為妘芝已經死在那場大火中了?”
妘明月點了點頭,解釋道:“紋面禮當日,會從八座側峰上請來其他姓氏的九黎女巫紋面,或許是將那人算成了妘芝巫女。”
九黎部落自詡巫族后裔,身上的巫族血脈延續至今,也沿襲了上古八大姓氏,每家都會有巫女覺醒。
但八百年前滅族之禍后,妘芝巫女因重建九黎部落,而漸漸成為人心所向。
長久以來,妘氏一家獨大。
妘明月自己想要紋面都不知道該上哪兒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她姓巫女來給自己執藤。
她隱隱覺得妘芝巫女在滅族之禍上,絕不無辜。
說來也巧,妘明月憑借感覺選取的七個九黎少女,恰好就是八大姓氏中其他七家的姑娘。
林意歌沉吟片刻后,萬分肯定地說道:“曾瑾若沒死,也一定改名換姓了。”
此人造下如此殺孽,九大門派肯定很樂于追殺他,為自己搏一搏好名聲。
前提是,曾瑾不是九大門派的人。
妘明月點了點頭,認同道:“我在歸一派藏書閣里查過《九州舊聞錄》,不曾見過這個名字。”
那《九州舊聞錄》集結了九州報館之主曹白自五百年前創館以來,所有的九州畫報及每一期九州逸聞。
但凡是個叫得上名號的人物,有點什么風吹草動,恩怨糾葛,都會被記錄在內。
按理說,歸一派藏書閣,不該有這種不正經的書。
可偏偏就有。
而妘明月為了更好地融入歸一派、融入修真界,凡是帶有“九州”字樣的書簡,她全都借閱了一遍。
為此,她更加肯定,歸一派與九州報館的關系,如同歸一派與無患靈藥鋪、與暗盟的關系一樣,極為親密。
說不準,那九州報館和暗盟和真傳談師叔的無患靈藥鋪一樣,都是真傳弟子在外開創的產業。
她自然是求不動這些真傳師叔們的。
但林師叔不一般,她能輕易請動暗盟之主為九黎山設下護山大陣!
這護山大陣可不是隨便什么宗門都有,也不是隨便什么人設下的普通防御陣都能稱作護山大陣。
思及此,妘明月便拱手請求道:“還請林師叔助我一臂之力,將那曾瑾找出!”
“既然已經知道是誰,倒是先不忙找他,依我看,復興九黎部落的事才要緊。”林意歌勸慰道,“況且,在山海界里找個隱姓埋名了八百年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妘明月放下心來,心知林師叔這是應下了,只是不能打包票。
她再度拱手道謝,說道:“弟子明白,多謝林師叔!”
林意歌想了想,那曾瑾若是死了還好,活著可真不好查。
她抬頭看向余維則,高聲問道:“魏盟主,你可聽說過曾瑾這個人?”
余維則微微一頓,便轉頭看向兩人:“是修士?死的還是活的?活人沒聽過,死人要下點功夫去查。”
林意歌聞言,哭笑不得,四師兄跟她還真是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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