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很大。
三張實木架子床相連著也沒有占去房間多少位置呢。
中間還有很大的空位。
陳喜洗完澡進去時小少爺已經爬上中間的床鋪躺好準備睡覺。
她也沒打擾,
自己把頭發擦擦,而后走到他左邊的床位那邊坐下。
魚兒這時也拿著衣物路過,瞧見就小聲開口說道:“喜鵲姐姐我幫你吧?”說著就要把衣服放下過來幫忙。
陳喜忙擋住她的手,說道:“不用,你洗你的去,這一日應付這么些人,想必你也累了,快去洗洗早點睡吧。”
魚兒堅持說道:“沒事兒,我不累,比起在東院今日要輕松多了,真的一點兒也不累,況且我也沒怎么應付人,不都是喜鵲姐姐你在應付么?我真的不乏。”
陳喜哪里需要讓小丫頭幫她擦頭發啊,于是又哄道:“你去吧,我也不用你啊,我自己有手有腳的真的不需要,況且你不是還說要哄倆小的睡覺?仔細她們等久了鬧你?”
魚兒想起這事兒也是尷尬地嘴角抽抽,想到要唱歌兒就犯慫,她又見陳喜真的不需要,也只能收手點頭說好。
接著才重新拿著衣裳說道:“那喜鵲姐姐我就先去了?”
陳喜邊擦著頭發邊點頭,笑著說道:“快去吧,別多想。”
魚兒對她淺淺笑笑,又看一眼那邊朝里躺著的三少爺,而后才輕手輕腳地抱著衣物朝大門走去,沒有打擾他。
伴隨著木門被半掩上的動靜,小少爺忽然就翻身坐起來。
換作旁人估計得被他嚇死,不聲不響地突然起來。
但陳喜也就是偏頭看他,奇怪地詢問道:“怎么不睡了?”她膽子大是一部分,對于三少爺真的不怕也是一部分。
黃鶴立麻利起身后就蹭過來陳喜這邊的床鋪坐下,陳喜一頭霧水,還以為他這是有什么想法要跟自己談心呢。
結果他伸手接過她正在擦拭頭發的布巾,倆人的手不小心碰了碰,陳喜能真切地感覺到他那火熱的溫度。
不禁感嘆這孩子的身體總算是養過來了,不再虧虛。
黃鶴立默默接過布巾就給她擦拭起來,一下下輕輕按壓吸干水分,這溫柔的動作讓陳喜這個姑娘家都自愧不如。
雖然她是造型師但面對這種時候擦頭發還是要心急些,馬上就要睡覺了,頭發還濕答答的,她擦拭起來自然也就隨意點,甚至有些許粗魯,仗著年輕頭發不算少。
黃鶴立的動作倒是輕柔,最終還嫌不方便,出聲詢問道:“我可否上榻上去?這樣擦著不方便?不若你上榻上坐好?”
他這樣思考著似乎覺得不錯,直接就彎腰把她的腳給抬到床榻上,接著還伸手穿過她的膝彎把人抱起轉了個方向。
陳喜便成背對著他的姿勢,她還沒想清楚已經下意識地盤腿坐好!??不對勁啊!這家伙一氣呵成地對自己干嘛呢?
她回頭看他,說道:“不用,你不是要睡了?你睡你的!”
陳喜都沒讓魚兒幫忙,自然也不會使喚眼前的小孩,在她眼里,小少爺和魚兒還有福珠玲瓏并沒有差別。
她都不會壓榨他們的勞動力,同樣也會一視同仁對待。
不會欺負誰。
所以等她反應過來,就直接跟他表明自己不需要幫忙。
陳喜說著還想伸手去夠他手里的布巾,結果他眼疾手快地舉高不讓她抓,讓她頓時危險地瞇眼看著他。
小少爺被看得頭皮發麻,心臟不受控地砰砰砰狂跳著,他正打算向往常一樣跟她服軟,結果就見她利索地收回視線扭頭坐好,一副甩手掌柜似的嚷嚷著。
“算了,你們一個兩個愛伺候人就伺候著吧,我還省力了。”
陳喜說著就懶得管這些殷勤過頭的孩子們,無奈笑笑說道:“快吧,不是要給我擦?動作快點早點弄完早點睡,明日可是要請安的,你可不想頂著黑眼圈去的吧?!”
她嘀嘀咕咕碎碎念的模樣太過可愛,背對著人顯得她格外小只,烏黑的頭發也隨意散落著,越凌亂越可愛。
小少爺抬起手背碰碰鼻尖,這才有些許不自然地替她擦發。
沉默不語。
陳喜被人伺候的昏昏欲睡,不輕不重的手力正正好,布巾并不厚實,能感受到他時不時用那大手隔著布巾罩著頭發揉著,這舒適的感覺叫她也渾身發軟。
眼睛也不禁瞇起,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么就要睡過去。
“你自己頭發擦了么?”
黃鶴立正低頭看著對方漂亮的頭型發呆,聞聲嚇一跳,而后稍微和她拉開距離,把她突然抬高來想看他的頭給壓下去,這才繼續給她擦著,悶聲說道:“擦了。”
陳喜見他惜字如金的模樣,也不禁嘆氣地嘟囔道:“哦。”
黃鶴立這會兒也不曉得怎么搭話,他自己也覺得哪哪都不自在,臉上的熱度攀升,手腳也越來越不利索。
好在還記得動作要輕柔些,所以也耐下性子慢慢擦著。
陳喜見對方沒有什么閑聊的欲望,也懶得再開口了,她只覺得青春期的小屁孩,特別是男孩子,實在難以了解。
前邊她洗完澡出來時正遇上他也洗好準備回去房間,他們倆在廂房的大門遇上了,結果對方立馬轉身就走。
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模樣,如今聽見魚兒說要幫自己擦頭發,自己本來都躺下要睡覺了,這下又翻起來幫忙。
陳喜覺得自己像位更年期中不停猜測著自己孩子的心理的老母親,這種詭異的感覺叫她麻木了神經完全不想再想。
因此干脆完全享受就好,直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
黃鶴立見對方頭開始一點一點地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不禁嘴角上揚,心情莫名也跟著好起來,軟乎乎的。
動作也愈發輕柔。
陳喜幾乎都快睡過去,直到房門哐當一聲響起驚醒她,接著福珠和玲瓏就嘻嘻哈哈地打鬧著跑進來。
小姑娘一個激靈忽然坐得筆直。
小少爺的臉也唰地就黑下來,格外冷然地看向她們倆。
福珠和玲瓏的笑聲戛然而止,倆人嘴里的喜鵲姐姐都還沒喊出口,頓時跟被掐住脖子的大鵝似的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