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

第233章 藥鋪門口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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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馬行街霧氣很重,一溜兒古色古香的街市籠罩在薄霧里。

今兒是端午節,街面冷冷清清的,唯有辛夷藥坊門口圍了不少人。

血跡好大一灘,不規則地鋪在地面上,還有一些凌亂的痕跡,看著像是人的腳印。

門板上也濺了一些。

人們看著藥鋪門店前的血跡,指指點點。

見到辛夷出來,門前頓時安靜。

胭脂鋪的李大娘率先開口,笑盈盈地道:“張娘子,你家是在做什么法事嗎?”

辛夷是馬行街的話題人物,她的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

大清早的見血,又逢節氣上頭,人們會這么想,倒也正常。

辛夷沒有馬上開口,蹲下去查看片刻,用指頭慢慢地戳了一點血跡,然后湊到鼻尖。

安娘子跟在她的身邊,見她神色微微一變,有點慌神,“娘子……”

辛夷厲色看她一眼,慢慢起身,望著圍觀的人群,展顏一笑。

“讓各位街坊掛心了,這約莫是昨日我們家殺雞的血……叫小孩子拿出來撒了,晚上烏漆麻黑的,也沒有瞧見,嚇到大家了,實在不好意思……”

她回頭看著安娘子,遞了個眼神。

“去拿家伙什兒來,趕緊灑掃干凈。”

安娘子應下,扭頭便進去了。

人群見她這么說,沒了興趣,便紛紛散了,那大嘴李大娘卻留了下來,熱絡地問辛夷。

“張娘子,你家娃兒最是懂事,怎會沒事拿雞血出來撒?”

辛夷微笑道:“誰知道呢?說是要拿血來做什么畫,嗐,小孩子總有許多大人想不明白的心思……”

李大娘哦一聲,左瞧右瞧:“可這腳印看著也不像孩子的腳印呀?”

“昨兒我大伯一家子都來吃飯,便從這里離開的。走的人多了,不小心踩到了唄。這有什么可稀奇的?”

辛夷云淡風輕地解釋完,見李大娘半信半疑的樣子,突地莞爾,攬住她的胳膊,低低地道:

“大娘,有個事我正想與你商量呢。”

李大娘果然被她轉移了注意力,“什么事?”

辛夷微笑,“一起做買賣,賺點銀錢使,愿不愿意?”

一聽賺銀子,李大娘的眼睛都亮堂了許多,笑得那白白胖胖的臉像個褶皺的包子似的。

“看你張娘子說的什么話?你要提攜大娘,大娘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又膩笑著低下聲音。

“做什么買賣?”

辛夷道:“當然是大娘你的老本行。”

李大娘怔了怔,“啊?胭脂?”

辛夷道:“準確說是藥妝。”

“藥妝?”

“含有中藥成分的脂膏。”

這件事,辛夷其實在心里琢磨有兩日了,她這里畢竟是開藥鋪的,隔壁的藥廠主要是搞制造的,藥妝脂膏這種東西,與胭脂水粉是同類,她可以單獨開一塊來售賣,一來銷路有限,二是容易得罪人。

李大娘的胭脂鋪就在她的對街,這婦人嘴巴大,說四方,她做生意其實很有一手,她的丈夫在汴京商行里人脈也廣,辛夷不想單打獨斗,到時候再給自己惹上禍事……

有錢大家一起賺,那才是明路。

因此,辛夷準備讓李大娘來代理自己的產品,做出來的脂膏有了穩定的銷路,在胭脂水粉這個行當里,也便有了保障,不需要她再去和那個商行的人打交道,李大娘自然能辦妥。

李大娘聽得云里霧里,但她覺得辛夷就是一個帶財的面相,又有廣陵郡王撐腰,藥錯不了,那脂膏也錯不了……

只要能賺錢,怎么不能合作?

“那娘子可否把你家的脂膏拿一些來,我帶回去給我當家的看一看……”

她一邊說,一邊笑,“你知道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馬上答應你,總得聽聽當家的意見。”

“我明白。”辛夷回頭拿了一套成品藥妝給她,“不著急,等過完節,我們再仔細商議……”

李大娘開開心心地走了。

辛夷回頭扭身,再瞥了一眼門邊的血跡,看著拿掃帚的安娘子。

“拿塊氈布蓋起來,先別動它。”

方才她使那個眼神,安娘子就知道此事沒有那么簡單,因為拿著掃帚出來,也沒有去動它。

聞言,她點點頭,很快從后院拿出一塊氈布,蓋在血跡上,不讓過往的人注意到它。

“娘子,這到底是什么血?昨晚……我們沒有殺雞。”

辛夷目光陰沉,“人血。”

安娘子忍不住哆嗦一下,怔忡地看著她。

“那我們……要不要報官?”

辛夷搖搖頭。

在汴京城的時間長了,她對事情的看法已經與往常不同。尤其經了張盧的案子,她對官府的信任度更低……

“今日廣陵郡王會過來。等他來了,再看看怎么說。”

安娘子點點頭。

辛夷叮囑她,“廣陵郡王沒來以前,不可聲張。”

店門外有人血,是有人故意陷害她?還是昨夜在她家門口發生了什么兇殺事件?

辛夷和安娘子討論不出一個結果。

但今兒是端午,如果她這個節骨眼去找傅九衢,難免會讓長公主再記恨她一筆。不是故意的,也成了故意的,因此辛夷準備將這個事情先壓一壓,等傅九衢自己過來再說。

然而,她正準備回屋,便聽到后院傳來貞兒的尖叫聲。

“娘……娘……”

安娘子一聽就慌了,丟了掃帚便往里跑去。

“怎么了,貞兒,怎么了?”

貞兒和安娘子是睡在一樓的,她聽到動靜剛剛起身,想去茅房方便,不料推門進去就看到茅房的地上有一攤血。

小姑娘嚇壞了,看到安娘子便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她。

“娘,茅房里有血,有好多血……”

“別怕,別怕。娘在這里……”

安娘子拍著女兒的后背,轉身便看到辛夷握住一根柴火棍,慢慢地靠近了茅房。

“誰?”辛夷低聲道:“誰在里面。”

沒有人回答。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五丈河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辛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一把撩開茅房的簾子。

里面沒有掌燈,光線暗沉,但肉眼可見靠近柴垛的一側蜷縮著一個人。

看身長體型,還是個魁梧的男人。

他好像死過去了一般,無聲無息地蜷在那里,臉側在一邊,手里緊緊握著一把刀,從刀柄到刀身,全是凝固的血跡……

辛夷慢慢走近他,腳下是一路蜿蜓的鮮血。

“安娘子。去把病房打開,準備救人……”

安娘子將躲在背后的貞兒拉過來,叮囑她去樓上找三念,然后便急匆匆離開了。

今兒藥鋪里人少,除了小的,便是懷孕的胡曼。唯一的男人周道子是個老頭,且昨夜高興,他喝了不少酒,如今還在沉睡。

辛夷沒有去驚動別人,取下一扇門板,憑一己之力將那男人拉上去,再和安娘子將他抬入了病房。

這個人渾身血污,頭發凌亂,胡子拉碴,幾乎看不清面孔,但高鼻薄唇,五官看著十分端正,身材更是健壯。

辛夷來不及替他凈臉,連忙拿剪刀將他身上衣物剪去,查看傷勢——

“噫。奇怪。”辛夷在他身上查找著,對著光丨裸上身的男子,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安娘子則是有點害臊,目光不敢直視,“怎么了,娘子?”

辛夷皺眉,“他身上除了幾處小擦傷,沒有別的傷口,那些血……是誰的?”

安娘子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這……難道是別人的?他殺了人?這……他不會是個殺人犯吧?”

最后那一聲,盡管安娘子克制著,聲音仍是帶了一點顫抖。

方才將人拖進來,她就已經注意到了,這男子長得格外高大健碩,若當真是亡命之徒,就憑她們兩個婦人如何對付?

辛夷拿著剪刀,又剪向了那人的腰帶。

安娘子低低地啊一聲,想要制止她。

“娘子,不可。”

辛夷頭也不回,“在大夫面前,沒有男女之分。我看一下,可是傷到了下面……”

安娘子硬著頭皮看了片刻,在辛夷扒下那人褲頭的時候,終于扭過頭去。

辛夷看著她,微微一笑。

“虧你還是藥鋪里長大的,這都沒見過?”

安娘子紅著臉,不吭聲。

古代婦人大多保守,辛夷也不為難她,在那男子身上找不到傷痕,便拿了一個大絨巾子給他搭在腰上,然后再一次搭上他的手腕。

難道是中毒?

辛夷:“安娘子,去拿筷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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