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緯安上前擋在了父親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矮胖的徐氏,沉著臉說道:“你休要把旁人想的同你一般貪心無恥,我們也不是為了爭這個爵位,就是想給我大哥討個公道!”。
許氏被葉緯安這么不留情面的話語激的暴跳如雷,她不敢再罵葉緯安了,指不定他還會說出來什么更難聽的話掉她的臉面。許氏指著葉家大老爺痛斥道:“看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半分禮節也沒有,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張氏噙著淚輕輕拉了拉葉緯安的衣角,搖頭道:“算了吧,咱不爭了…………。”一旁扶著張氏的葉成急了,跺腳道:“母親,這次我們要是退了,二哥就是下一個大哥啊!你當他們還會放過我們嗎!”。
葉緯安冷笑著看著擋在葉老太爺前面的葉二老爺,抬腳就往外走,“既然二叔不肯認罪,我也顧不上家丑外揚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二叔不如就等著大理寺來傳你問話好了!”。
眼見葉緯安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竟是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到公堂之上,葉二老爺慌了神,葉緯安人高馬大,府里的下人又如驚弓之鳥,一個個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如今他攔的了葉老太爺,可攔不住葉緯安了!
葉二老爺正在驚慌失措間,一直沉默著的葉老太爺突然朝葉緯安喝道:“站住!你們一個兩個都想翻天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有我在,你們一個個都別想生事,只要我在,你們就得給我護著鄭國公府的臉面!”。
葉緯安身上的血液一瞬間全都往頭上涌去,失去理智之下,葉緯安顫聲笑道:“好,我大哥的命沒有這個國公府的臉面重要,我們誰都沒有你的臉面重要!。”說著,腳步不停的往外走去他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給大哥討公道了他再不反抗,他一家人遲早都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葉二老爺心頭狂喜,葉老爺子終究還是站在了他這一邊,按捺住心中的興奮,葉二老爺朝葉緯安高聲叫道:“你快回來!怎么能這么不懂事?!。”又回頭對葉老太爺討好的說道:“爹你瞧瞧緯安,越大越沒規矩,連你的話都不聽,早晚壞了我們國公府的名聲!”。
葉老太爺并不理會小意奉承的葉二老爺,對攙扶著他的老管事嘆息道:“去把人都叫出來吧,如今我這老骨頭的話誰都不愿意聽了。”。
老管事沉重的看了葉老太爺一眼往偏門處走了過去,葉二老爺驚疑的看著老太爺,心底頓時一股不妙的感覺,老頭子仿佛是留了后手一般,雙手交疊在拐杖上,氣定神閑的站在那里,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葉二老爺心下一沉,牙一咬,暗自下定了決心,若是老頭子一意孤行別怪他不念父子之情!為了這個爵位,他做了太多的事情他斷不能容忍出什么差錯,也不能讓這個快埋進土里的老頭子來壞他的事!
就在葉二老爺遲疑要不要動手的功夫,一列排列整齊的禁衛軍踏著整齊的步伐在老管事的帶領下進來了,高舉的長槍在燦爛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眼睛生疼。
葉二老爺徹底慌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葉老太爺,會提前在家門口布上一隊士兵!眼下他手下的管事小廝,一個個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望著空蕩蕩的國公府葉二老爺吞了口吐沫,不可置信的盯著蒼老的葉老太爺,他竟然是被這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給算計了!而且事情的走向,時刻都在老太爺的算計之中!
難不成這老東西是和大房串通好的?!想到這里,葉二老爺立刻轉頭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葉緯安,他年輕侄兒的臉上也是一臉的錯愕,那神色不像是裝出來的。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葉二老爺咬牙切齒的看著葉緯安,倘若葉緯安真是和葉老太爺聯合起來算計二房,他拼盡全力也要葉緯安生不如死!
領隊的校尉二十上下,一身勁裝打扮朝葉老太爺恭敬的行了個禮便帶著隊伍靜靜的站到了葉老太爺身邊。
葉老太爺嘆道:“我要進宮一趟,勞煩小李幫我照看著我這些不成器的子孫一切等我從宮中回來再說。”。
被稱為“小李。”的校尉很是和氣,拱手笑道:“國公爺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著,小李恭敬卻不容拒絕的上前拉開了擋在前面的葉二老爺,“二老爺,還請您這邊讓讓!”。
葉二老爺想反抗,他想沖過去拉住他父親,要是葉老爺子進了宮,圣旨一下,一切都晚了,葉緯安已經長大成人了,心思狡猾,又有晉王等人撐腰,難以再用簡單的法子除去了!
然而“小李。”的手勁大的出奇,如鐵鉗一般把他“鉗。”到了一邊,牢牢的鉗住他,讓他不能動彈分毫,葉二老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老太爺往外走。
經過他身前時,葉二老爺痛心的叫道:“爹,你就這么把兒子往死路上逼嗎?大哥是你嫡親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嫡子了嗎?…”
許氏急了,在范氏的攙扶下就要往葉老太爺這邊奔過來,小李朝士兵們甩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三個健壯的士兵像小山一樣擋在她們面前。
范氏羞惱的尖叫道:“你們這些下賤的人還不快滾開?!知道我們是誰嗎?”。
許氏森森然看著葉老太爺,大有和他同歸于盡的架勢。葉老太爺回頭看了眼許氏,渾濁的眼中彌謾著說不出的情緒,然而也就只是這一眼,葉老太爺立刻扭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下許氏和范氏捂著臉哭倒在了地上,太陽火辣辣的照在當空,偌大的國公府院子只有許氏和范氏的哭聲,葉二老爺預然的跌坐在地上,一切都完了。
錦卿從國公府出來后,就再打聽不到消息了,等錦卿知道最后結果的時候,皇上的詔書已經頒布了下來,葉老太爺因為身體老邁,提前請了皇上把他的爵位傳給了他的嫡孫葉緯安,而葉緯安也成了大唐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公爺。
詔書一下,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被軟禁在家中的葉緯安只等葉老太爺和禮部擇了良辰吉日,為他行承爵的禮儀。
在大房的院子中出不去的葉緯安并不滿意這樣的結果,他要爭的東西很明確,他只是為了給死去的大哥討一個公道,不是為了這勞什子異位,即便是沒這個爵位,憑借他的努力,他相信自己也能給父母和錦卿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
現在的結果,幾乎是葉老太爺為了保住二房,為了保住國公府的名聲,用這個爵位換了他大哥的命!
就在葉緯安坐立不安的時候,葉老太爺著人帶了他去見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對祖孫到底在書房中談了什么,國公府猶如驚弓之鳥般的下人只看到書房的門關了一天,而葉緯安從書房中出來后一臉的疲憊和無奈。
此事就算揭過,而葉家長房大兒子的死便成了一樁埋藏在人心底的往事。
許氏自從葉老太爺從宮中回來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和葉老太爺鬧過,五十多歲的老太太,連續的打擊之下生了重病躺在床上,卻拒絕吃飯喝藥,下人稟告到葉老太爺那里,起初的兩天葉老太爺并未多加理會。
直到第三天,葉老太爺才柱著拐杖去了許氏的房間,看著許氏背對著他的身影,頭發也白了大半,整個人再無之前的精神氣兒了。
“你嫁給我的時候,才十六歲,我已經是個四十歲的老頭子了,我知道委屈了你……”葉老爺子站在許氏的床前,沉默的開口了。
“你一個金貴的世家嫡女,卻要來做我這個老頭子的填房,一開始,我就想補償你,在緯平出事之前,我是打算讓老二承爵的……”葉老太爺說道這里,許氏背對著他的身形一滯,帶著怨怒說道:“那為何要這樣?!”。
“欣榮!。”葉老太爺傷心欲絕的重重跺著拐杖,叫上了許氏的閨名,“老大也是我的兒子,緯平是我的長孫!我知道你出身高貴瞧不上他們,可稱們也不能殺人啊!你們殺的是我的長孫啊,我揍在手心里長大的孫子啊!”。
葉老太爺臉上老淚縱橫,“我當年不肯出來見老大,一是沒臉見他,二是怕你們再對緯安不利,你們若不是如此的霸道,草管人命,我何至于把爵位傳給緯安?更何況那孩子也沒有你們這般大的野心!”。
許氏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翻過身來哭叫道:“你還講不講理?怎么又成了我們的錯!當年若不是你把那個小兔崽子寵上了天,老二怎么會下狠手?都是你逼出來的!活該你死了孫卑…“
葉老太爺頹然低著頭,點頭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喜歡緯平的,當年我也不該承蒙圣恩拿了這個爵位,當年她死了我也不該再娶……………”
話還未說完,許氏怒氣沖沖的扔了靠枕砸在了葉老太爺的身上,哭嚎道:“你滾!你現在就把我休了吧!省的你幾十年了日日夜夜后悔娶了我!”。
葉老太爺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著,也不顧被砸疼的胳膊,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