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永春苦于有口難言,只叼著毛筆,搖頭晃腦的奮筆疾書,自己當然談不上好看,只是勉強可以辨認罷了。

‘娘一定要替兒子出口氣。’

“你放心吧,為娘就你這么一個寶貝疙瘩,不替你出氣替誰出氣?你說你身上的病灶接連兩次都是齊氏施針造成的?”

白永春狂點頭,凌亂的頭發在兩鬢和眼前垂落下來,配上他蒼白的臉色和赤紅的雙目,當真狀若癲狂。

老太君看的心里一陣絞痛,皺紋橫生的手摸了摸白永春的頭發,道:“放心,娘替你想辦法,一定替你出這口氣。”

白永春感激的連連點頭。

一旁的張氏看了這片刻,唇畔禁不住展出一個冷笑來。

她下毒的法子都想了,也沒見齊妙怎么樣,現在著娘兒們兩個都病著,難道還能翻出什么浪來?

而且白永春說出氣,是怎么出氣法?她倒是覺得,就算如何動,齊妙哪里白永春也舍不得傷害她皮囊一分一毫的,因為白永春想得到那具年輕的身體不是一兩日了,這幾乎成為了他的執念,以他們多年夫妻她對白永春的了解,

就算他決定了要報復白希云和齊妙,也絕不會傷害齊妙的皮囊的。

張氏覺得老太君和白永春著娘們兩個都很不可理喻,都自私的讓人無法接受,當即便起身回金香園去了。

白永春著實不是什么好病人,他身子不舒坦就會大發雷霆,雖然外人無法知道他的痛苦能達到什么程度,可是看著他動輒那樣發瘋,看著也是會膩味的,親夫妻尚且如此,下人們也不過是挨著身份耐著性子罷了。

張氏這會子就想,能清凈一會兒是一會兒,待會就吩咐人去服侍白永春便罷了,她現在懶得去看白永春那個嘴臉。

老太君與兒子又費力的“說”了一會兒話,一抬頭才發現張氏不在了,便問:“安陸侯夫人呢?”

“回老太君。”姚媽媽道:“安陸侯夫人才剛就已經回去了。”

白永春如今傷成這樣,人都殘廢了,張氏竟然還如此冷淡,不只是白永春心里怒火躥升,就是憐惜了張氏多年的老太君都氣不過,重重的哼了一聲。

姚媽媽見這母子二人都是這樣,沉吟了一下才勸說道:“這兩日安陸侯夫人也著實是勞心竭力,原本她身子就不好,加上生氣又擔憂,奴婢冷眼旁觀者人已經是快要熬不住了想來安陸侯夫人也是想回去養精蓄銳,才好來服侍老太君,照顧安陸侯。”

“你肯為她說話,她卻未必有這份心思為你著想。”老太君說了這會子話,其實已經身心俱疲了。但依舊強打精神,在憤怒的支撐下不肯讓自己休息,“你去預備個臥房,就讓安陸侯歇在錦繡園,那女人如此沒心沒肺的,我還不放心我的寶貝兒子回金香園呢,她既然不愿意理會,那就讓她自己在金香園過去吧。”

到底還是自己的親娘肯為自己著想。

白永春連連點頭。

他碰頭散發面色煞白,又不能說話,手也不能動,這般癱坐在床榻前,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老太君心酸想落淚,但不愿意現在哭起來惹得白永春也跟著心酸,便笑著催道:“你去歇著吧,也不必跟你媳婦置氣,我看她也是這段日子心里不順。回頭為娘的替你好好教教她。”

白永春笑著點頭,隨即仿佛想起什么了似的,叼著毛筆,沾了墨快速寫道:‘我要齊氏。’

老太君一看到這四個字,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要不是看在白永春如今已經傷成了這樣她舍不得下手,他早就一巴掌毆過去打醒他,問問他那齊妙到底有什么好,做什么就這樣認定了那個狐媚子。難道白希云用的女人就那么好?

可是她是做娘的人,到底念及白永春的身體。不想讓他焦急生氣。

“罷了。你說要她,且這些日子都心心念念的這件事,為娘的哪里能不不幫你?這世界上若是做娘都不去疼自己的孩子,那還指望誰?你放心,待會兒我就去問問你親家,到底也要商量出一個法子來。”

白永春跪在地上連連點頭,隨即給老太君行了個大禮。

老太君看的心情愉快,終于是露出了笑容來,淡淡的催促他:“你還不快去歇著?”

白永春點頭,再度行禮,這才跟著姚媽媽出去了。

房間都是現成的,每日都有婢女大嫂,只是鋪好了鋪蓋就可以住了。白永春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坐下,看著婢女忙前忙后的打理好床鋪,他垂著兩只手臂到近前在床邊坐下。

姚媽媽想的周到,還特地尋了白紙來才開,放了個紅漆木托盤在桌上,里面盛放著一摞紙,還有用竹筷子綁縛著木炭。

他到底不方便磨墨,用木炭寫得出筆畫就好。

對了,還要給白永春的身邊安排認識字的婢女才是。

白永春看到姚媽媽想的這樣妥當,心里著實溫暖很多,便頷首致意。

姚媽媽回了老太君的房間,見主子面沉似水,心里就有些忐忑。

其實就是老太君不用說出口,姚媽媽都知道是她心里的郁悶。由于道:“老太君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的,您也知道侯爺的脾氣,雖然有哪些小習慣,本性還是孝順您的,這會子侯爺有了事兒,您做母親的怎么也要護著侯爺才是。”

“是,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想怪罪張氏了,更不會為難侯爺,我只是在想要如何去與親家談一灘。“

“談,能與他們談什么呢?如今侯爺身子這樣,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仕途,這么看著萬家也未必肯幫咱們,那齊將軍為的不過是想讓自己有個穩定光明的前途嗎,若是發現了侯爺不能替他實現夢想,他還哪里會聽話?”

“你說的對,可也不全對。”

老太君似笑非笑的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世人做事,無非就是以個利字,齊將軍應該不會愚昧的只看到眼前利益,不看長遠利益。如今他請假若是跌落在地,難道他們還能將女兒接回去再嫁一次?

“既然不能,那么作為親家的咱們就沒有必要想這些彎彎繞,只要切實的將兩方的利益捆綁在一起計算便是了。你說齊大勇是個笨蛋嗎?當然不可能是,否則他也不會想到這樣的主意來。”

”老太君您說的極是。”姚媽媽微笑著頷首行禮。

老太君心里有一些小得意,說了一會兒話,覺得自己精神都好了許多,未免覺得好笑。

“我也就是這樣勞碌命了,為了兒子一輩子也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心血。”

“您一心為了侯爺,侯爺自然是知道的,奴婢看侯爺也是一心想要孝順您,報答您,只是一直都被瑣事纏身沒有機會罷了。”

“我也不求她的報答,我只希望他能夠健健康就是了。我這些日子他對齊妙的執念越發的深沉了,我就想,若不行就成全了而他們吧,也不管外面人會怎么說了,只要侯爺能夠身子健康,玩個吧女人也不算什么的,何況是齊妙那個小蹄子,她以為她丈夫能夠活的長命百歲嗎?”

“是。您說的是。”

姚媽媽微笑著道:“老太君,既然您這么決定了,奴婢這就去一趟齊家吧,我看著也不必先聯絡齊將軍,先是去問問苗氏才是要緊。這自古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若是與苗氏能達成一致,咱們的法子也就可以形成一半了。若是在能夠讓齊二姑娘也答應下來幫忙,那可就有了七層的勝算了”

“你說的極是,我看那個傅婥卻是一個心悸深沉的,他與她生母有相似之處。不如你直接就將他們請了來。我看若是條件開的足夠,他們也必定會答應幫忙的。”

“夠自然是會夠的。您說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最要緊的是什么?不就是孩子的前程未來嗎?對一個女子來說最要緊的是什么?也不過是一個歸宿嗎,您看齊家的二姑娘也是適婚年齡,藐視也必定希望齊家二姑娘嫁給個好人家,只要條件談攏了,那就是一拍即合,何況咱們都有共同的敵人。”

姚媽媽非常上道,與老太君說了一會兒話,也分明抓住了老太君的意圖,說出來都是老太君喜歡聽且樂于聽到的。

老太君就擺擺手道:“你去吧,叫他們快一些來,我這會兒就先瞇著會兒,養養精神,也好能應付一會兒見面的談話,要想與狐貍對話討到利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你這就去。”

姚媽媽行了禮,就吩咐人預備了里,以老太君的名義拿對牌去領了東西,吩咐人趕著馬車往齊家去。

齊家母女二人才從外頭的布莊回來,買了時新花樣子的料子回來裁剪衣裳。正說著話,就聽說是安陸侯府老太君身邊得力的姚媽媽來了。二人不敢怠慢都緊忙起身來去請人進來。

姚媽媽見了二人,卻不想往常那樣托大,端正的行了禮,笑著道:“見過齊將軍夫人,見過二小姐。”

一句將軍夫人叫的苗氏心里很是熨帖,就笑著道:“姚媽媽安好,什么風將您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