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女人家,也不要只道聽途說才好。那個齊將軍是個什么性子其實并不是秘密,朝野中只要有一些能耐的他都有心結交,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太平盛世,一個武將沒有了用武之地,又一心想往上爬,除了結交權貴也就沒有別的辦法,不過他將女兒們一個個嫁的這般倉促嗎,倒是叫人不齒。也就是我素日里疾病纏身,我若是能混得個一官半職的,恐怕那齊將軍也會來結交我的。”
三夫人聞言就皺眉,不屑一顧道:“那樣的一個頗大家字,父親一心仕途無暇管家,繼母又是個那中沒有德行的,也難為妙兒怎么成長起來的,居然還能學成了一身醫術,著實也是太為難了。”
三夫人說著,就動了憐惜之心,“你看,咱們家的芳姐兒,我總覺得咱們兩個膝下單薄,只有這一個女孩兒,將來只望著她對她的教導就嚴格了一些,可是現在和妙兒比起來,芳姐兒可是幸福的多了,你至少你這個做爹的不會給他弄個繼母來啊。”
“渾說什么。”陳朗擰了三夫人的腰一把。
三夫人就抿著嘴笑。
兩人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是相處之時依舊甜美如同新婚的夫妻。
陳朗最是了解三夫人的心性,道:“我看你對齊氏很喜歡,莫非你有與他們結交之意?”
“三爺最懂我,我豈止是只有結交之意,今日見了齊氏,我就覺得十分的投緣,而且觀她的為人談吐,這樣一個妙人兒哪里能不喜歡呢?若是能認作義女才好呢,不過我也知道,萬貴妃是認了安陸侯世子做義子的,跟著安陸侯世子,妙兒在萬貴妃的面前都要稱呼一聲義母,我們的身份沒有道理跟萬貴妃平起平坐,所以我打算只是單純將她當做一個晚輩來交往,倒是可以讓咱們家芳姐兒與她相交多一些的好。”
“你說的是。我這個病起碼還要看個一年半載的,芳兒現在左右也沒定親呢,讓她常常伺候在左右,正好每次都可以見得到齊氏,他們方便走動,見面多了關系自然也就親近了。”
“正是這個道理。”三夫人一想到女兒能有個品性端方前途無量又有一身醫術的閨中密友,就覺得無比的放心。
此時齊妙正與陳靜芳在在郡王府后花園的暖閣里吃茶閑聊。
“知道你有身孕容易疲勞,所以特地選了這個地方休息片刻,不過雖然秋天了,我們家院子里的菊花兒開的卻是極好的,若是你喜歡,咱們就到窗邊去看看。”陳靜芳笑著為齊妙斟茶。
齊妙忙雙手接過,道了謝,才道:“多謝你想的周到,其實真要是讓我去在花園子里走圈兒,我也真有些疲累了。”
二人相視一笑,陳靜芳就主動的道:“論年齡,我是比你大兩歲的,不過你已經成婚,我們若是稱呼身份又有些生分。”
齊妙莞爾,她本身就是來自現代的人,比扭扭捏捏的古代女子開朗的多,能遇上一個談得來,性情又開朗的女孩子交朋友,她怎么會推辭?當即便道:“咱們女孩子家之間就不要論什么身份地位的,就按著年齡來算吧,我自然是要稱呼你一聲姐姐的。”
陳靜芳撫掌,“好妹妹。”
“錯了錯了。”
“哪里錯了?”陳靜芳驚訝的道。
齊妙笑的狡黠:“齊好是我大姐的閨名,而且她也比你要大兩歲呢,不能叫好妹妹,要叫好姐姐,我單名一個妙字。”
陳靜芳聞言先是一愣,隨后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你呀,原來也是個調皮的,妙兒妹妹。”說著站起身來正兒八經的行禮。
齊妙也忙起身還禮:“芳姐姐。”
二人看著彼此,又都笑了,隨即攜手坐下,只覺得彼此之間又親密了許多。陳靜芳是個妙人,雖然是女人都有難以抑制的八卦之心,可是京城勛貴女眷圈子里最大的八卦就坐在自己面前,她卻能忍得住不去刨根問底一些事,只是與齊妙閑聊。
齊妙也看得出陳靜芳是極想與自己結交的,即便是閑聊都會盡量避開齊將軍和白永春這些人的相關話題,怕引起她不開心的記憶。
如此就可以見得,白永春與齊將軍的惡形惡狀在外面其實也并非完全是秘密。
二人說了一會子話,外頭就有婢女來傳話:“前頭已經預備得了,王妃讓來告訴二位馬上就要開宴了。”
陳靜芳便道:“去預備轎子。”
婢女行禮應是退下,不多時就有仆婢抬著轎子而來。
一路到了前頭的花廳,發現安郡王府的女眷們都已經到齊了,齊妙才剛并未見大夫人和二夫人,如今也終于見了面。
安郡王大夫人年過四旬,生了和中身量,身著寶藍色褶子,下著素蘭色的錦緞八幅裙,頭上以藍寶石的大簪固定了高髻,顯得很是端莊雍容,宛然是第二個安郡王妃那般的氣質。
二夫人生了高挑身量,身材偏瘦,雖然面容秀麗,但是因韶華不再而顯得面色暗淡,如此高瘦偏穿了一身青色的錦緞一群,遠遠看著就像個行走的竹子。
安郡王府上的孫女少,除了長房有個才七歲的庶女陳靜芷外,就只有三房有個陳靜芳了,倒是男丁十分旺盛。
此時三個兒子帶著孫子都在屏風的另一邊,就先得男賓那方很是熱鬧,女眷方就安靜了許多。
安郡王自己是個老倔牛,長子,次子,幾個孫子大多也都是如此爽朗耿直的性格,吃飯喝酒將就的是男兒血性,乍一聽倒像是進了土匪山寨的爽朗。如此一瞧,齊妙也大多猜得出為何安郡王妃會那么偏愛幺子了。
因為三爺陳朗最像安郡王妃自己。
晚宴用的極為盡興,眾人都知道白希云是病體初愈,所以沒有人會強行灌他吃酒,倒是都勸說他不要貪杯逞強。
白希云也不會拿腔作調,在一群爽朗漢子中間雖然談吐斯文,卻不會叫人覺得掉書袋,反倒是學識淵博言語親和,讓人很是喜歡。聽著屏風另一邊的對話,安郡王府中的男丁儼然是將白希云當做了自家人似的,齊妙信中不免生出一些命運宿命等等的感慨。
到底都是一家子的人,原本骨子里流的都是陳家的血,見了面就算不能夠相認,到底也是骨血之間,似乎冥冥之中自然有一些呼應,皇帝見了他是如此,皇帝的堂弟見了他也是如此。
待到用宴會完畢,白希云帶著齊妙告辭離開,各房各自散去,安郡王妃就挽著安郡王的手臂笑著道:“很久沒見你如此喜歡一個晚輩了。”
安郡王捻須哈哈大笑:“這個白子衿是個不簡單的,觀之容貌,老夫就覺得此人不俗啊。”
“容貌?”安郡王妃仔細回憶,笑著道:“才剛并未正面打交道,因為老三的事情我倒是沒有仔細去看,只記得是一個生的極為俊美的俊后生。”
“是啊,”安郡王笑著道:“生了的秀氣臉型,修長入鬢的劍眉,一雙狹長上挑的眼,高挑鼻梁,微薄的唇,氣度雍容,談吐高雅,靜觀君子如蘭,仿佛明月高不可攀。”
若是外人聽見一個粗人竟然能一口氣用這么多的酸話去形容一個男子,恐怕會驚愕的張口結舌。
安郡王妃卻無驚訝,顯然對自己的丈夫很是了解。
她仔細去依著安郡王的說法去回憶,喃喃道:“這容貌,怎么聽著倒像你在形容萬貴妃娘娘似的。”
“是啊,男生女相,說不定就是福氣呢,哈哈!”安郡王哈哈大笑,拉著安郡王妃的手道:“難得糊涂,難得糊涂,這些爛事兒自然有人去理會,老夫就只管有肉吃,有酒喝便罷了。”
安郡王妃心里早已經驚濤駭浪,心下打定主意下一次有機會一定要仔細看看白希云的容貌。
不過面上卻依舊很是淡然的笑著道:“你說的是,也只有如此是長遠發展之道啊,那白子衿我不知道,齊氏我卻是極為喜歡的,若是往后能夠相交就好了。”
安郡王斜躺在臨窗的榻上,笑著道:“齊氏是個什么樣的?今日都沒仔細去看。”
安郡王妃就將郡王頭上的發冠解了,讓他躺的舒服一些,一面給他按摩太陽穴,一面緩緩的道:“齊氏的容貌自然不必說了,是個出挑的美人,依著我看,到時比年輕全盛時候的萬貴妃還要動人一些,最要緊的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卻不驕傲,帶人很是平和,且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善心,對咱們老三的病癥很是仔細的看過,更是親力親為的去煎藥,其實巴結的我不是沒見過,但是我知道齊氏并非是為了巴結,而是既然答應了咱們的請求,就在盡心盡力的醫治老三的身子。我才剛問了老三媳婦,老三今日針灸之后就覺得好多了,用了藥后,就是咳嗽都沒咳嗽幾聲。”
安郡王點點頭,“能夠醫治的好就好,只是我很奇怪,一個女娃娃,就憑自學,哪里能學來這般精妙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