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皮條
風塵之中打滾過的女子,早就看透了男人的那些虛偽計量。如今白永春甜言蜜語,小意迎合,無非就是希望她好生服侍著他罷了。
說的好聽,她現在是安陸侯的外室。
說的不好聽,她就跟八大胡同和后海那些開私館的老板沒什么區別。
在她這里,白永春能得到溫柔繾綣,生理和心理上都能滿足。可是他能給她什么?
他白永春回家里照樣對自己正妻言聽計從。他正妻的位置永遠是張氏的!他用虛幻的美好給自己許個空承諾,她永遠還得是當個等不上臺面的外室。
這與當年齊大勇對她做的,又有什么區別?
她不甘心,真真不甘心。她的才華美貌,難道就不該有個幸福的未來嗎?
齊婥并不知道此時的苗氏在想什么。她心內翻涌沸騰的恨意并不比苗氏的少。她冷冷的看著苗氏,就想看看她親愛的母親能怎么說,怎么做?
多年來讀書識字,苗氏和齊將軍為了將她嫁給高門,一直將她當做男孩一般的培養著。若是說學問,她真真腹有詩書。正因如此,她才覺得苗氏這般在外面與白永春勾搭成奸,著實太過敗壞婦德。
她不該如此說自己的娘。
可是她的娘,也真的沒有給她做什么好榜樣。
當年苗氏的所作所為,是如何的奪來了將軍夫人的身份,如何害死了原配韓氏,也的確不光彩。雖然她也知道,這世界根本就是弱肉強食,不這么做,他們娘們兒伏低做小被人欺凌也不會有人可憐他們。但如今,這些就是她的污點。
母女二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沉默不語。
門外傳來婢女的問候聲:“侯爺。”
隨即屋門推開,冷風卷著雪花吹了進來。
齊婥與苗氏同時回過神。苗氏忙理了理散亂的頭發。齊婥則是退后了兩步,躲在了內外之間的落地罩后頭。
苗氏見女兒如此,就迎了出去。
白永春進了門,笑著對苗氏道:“可是二姑娘來了?”隨手遞給苗氏一根金簪子。
苗氏接過簪子,將長發盡數挽起,在腦后盤成一個利落的圓髻。她梳頭時動作風韻,自有一番柔柔的誘惑,看的白永春賞心悅目,心內禁不住就想家里那個潑婦什么時候也給過他這樣的好臉。
苗氏笑道:“是婥姐兒來了。”猶豫著是否讓齊婥出來給白永春行禮。
齊婥自然知道白永春是個什么性子,就隔著落地圓光罩的不規則格子,在里頭行了禮:“見過侯爺。”
若是個正常男子,見女眷躲在里頭,自持身份定然只是打過招呼就離開了,將空間留給女子們。
可是白永春卻反其道而行。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還大步流星的直接進了內室,口中說著:“不用多禮,快坐吧。”又高聲吆喝著上茶。
齊婥錯愕的抬眸。
知道白永春好色,卻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不知廉恥混不吝的人,竟然進了里屋了!
齊婥這下子躲都沒處去躲,只能退后幾步,直躲到了角落里,低著頭。
白永春仿若不覺,在八仙桌旁坐下,笑道:“好些日子沒見了,二姑娘近些日可好?你母親可惦念你呢。”
齊婥咬著唇,看不慣白永春這樣大咧咧的說話態度,垂眸道:“多謝侯爺掛懷。”便不在多言了。
看看,這就是為娘的不尊重,帶給她的后果。白永春還是個侯爺呢,怎么世界上就有這么不要臉面的勛貴。
齊婥冷著臉,打定主意不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白永春的目光卻總是忍不住落在齊婥的身上。那如苗氏一般豐滿的身段,那因為年輕而特有的滑膩肌膚和細膩的手,還有那看起來就十分順滑的長發。
白永春看的正入迷,苗氏忽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滿心不悅的抬起眼眸,這才發現苗氏正溫存的笑著,將白瓷青花的蓋碗雙手遞給他。
“侯爺,您請用茶,這是您新賞的大紅袍。”
白永春一聽這溫柔酥骨的聲音,心里就酥軟了。再加上她滿面賠笑小意討好,還故意用了一個“賞”字。
這聽著就覺得熨帖的很。
“嗯。”白永春吃了口茶,道::“吩咐廚娘預備晚膳吧,恰趕上齊家二姑娘來了,你們娘兒們也好一同用完膳。”
齊婥和苗氏都很想問白希云,你要不要留下用飯?他們娘倆好容易相聚,你就不能躲開點回侯府去嗎。
可是這到底是白永春的宅子,苗氏吃住用都是白永春的,他是她的金主,往后她的依靠,她若是為了齊婥開罪了白永春,往后難道齊婥能收留她?齊婥可以回將軍府,繼續做她的二小姐。可是苗氏卻不行,她又沒有娘家可以回,也沒有靠得住的兄弟,就如同漂浮不定的浮萍,她難道不為自己著想嗎。
苗氏便溫柔的笑著道:“是,奴家這就去安排。”
齊婥聞言,面色已經沉冷了下來。
關鍵時候,自己難道就這么被生母給放棄了?難道她的好母親,還想充當皮條客的角色?齊大勇就算再混蛋,好歹也是要將她許給人做繼室,雖然廣恩伯年紀大了一些,但她也是明媒正娶。自己的母親呢?為了討好白永春,卻不敢說一個不字,還要什么都聽他的。
齊婥心念電轉之時,苗氏已經拉著了齊婥的手,道:“走,婥姐兒,你跟著娘去廚下,咱們整治酒菜來。”
齊婥忍無可忍,一把甩開了苗氏的手。
“娘!”
苗氏錯愕:“婥姐兒?你這是……”而后立即明白了,緊忙在白永春看不到的角度,猛勁兒的給齊婥使眼色,“這就跟著我去廚房吧。”
齊婥根本不去看苗氏的眼色,也不想分析苗氏的心思,憤怒之下,她早已經怒不可遏:“我為何要去?廚房里難道沒有灶上的婆子伺候?難道沒有廚娘?娘就算要去,又何必拉著我?”
“你這孩子。”齊婥的憤苗氏看在眼里,氣在心上,一時間又不好當著白永春的面兒發作,怕惹了這位不快,就趕忙道:“你先跟我出去,咱咱們也恰好能說說體己話。”
“說什么體己話?我看娘現在是有了好日子,就不想再管我了!娘若是要去預備酒菜,就快去吧,不要因為跟女兒說話耽誤了正經事,女兒這就先走了。告辭。”
齊婥匆匆蹲了身,一面系翠綠色的披風帶子,一面就往外走去,披風在她高挑的備用后頭張開成一張扇形,在加上美人盛怒之時,看起來竟然十分有韻味。
苗氏被氣的面色紫漲。
當著白永春的面兒,齊婥竟然如此真真是將她顏面掃地。然而又不敢發作,不想吵的太難堪,讓白永春看到潑婦罵街的場面,也不想跌了自己的身份,不想破壞自己在白永春心目中溫柔賢惠懂事的好形象,她這會兒就算有一巴掌抽死齊婥的心,卻不敢發作。
苗氏就只好快步追出去:“婥姐兒,你等等。”
如果不是白永春就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齊婥真恨不能好好問問苗氏,她到底當她是什么,當她自己是什么。
可是有個礙事的在,她又不好張牙舞爪,就只能將氣悶都憋悶在心里,有苦自己咽下去,就是有脾氣也不敢發,有質問也不能問。
原本是因為廣恩伯繼室的那件事來請求苗氏的幫忙的。
誰料想事情卻變成這樣。
齊婥眼淚在眼圈兒中打轉,腳下加快了腳步。
白永春看著齊婥跟苗氏使小脾氣兒,都覺得年輕姑娘家真是極為有趣的。若是苗氏這樣成熟的婦人,定不會這般使性子,雖然溫柔如水,可也少了一些味道。
倒不如這樣年輕稚嫩的,是剛開始脾氣扭著呢,但是會逐漸臣服,逐漸改變,經過緩慢的調教,慢慢的變成他喜歡的樣子,這才好玩兒。
白永春這么想著,就也站起來跟了上去。
“二姑娘,這大雪天里的,你還是先不要走,待會兒咱們用過晚膳了我送你回去啊。”
誰要你送!
齊婥恨不能一巴掌將白永春臉上的假笑抽碎。
可是她到底還是存了一些理智的。跟自己的母親吵鬧起來,那是女兒家的小性兒。若是跟白永春這貨吵起來,那就是跌體面了。
齊婥是絕不會允許自己丟了面子的,若是傳開來,將來對她的婚事就更不利了。
齊婥飛奔出去。
苗氏也緊忙的追了上去。
白永春站在廊下,看著那娘兒倆的背影,也沒心思去想齊婥到底來做什么,更不在乎自己和苗氏的事被齊婥撞破。反正他打定了主意,齊婥是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生母的丑聞傳出去的,難道她還想還得自己的生母被浸豬籠嗎。
既然不會傳揚開,他就可以繼續為所欲為了。
最好能將這個黃花大閨女弄到手。齊妙那里不好辦,那小娘兒們手上的針法的太厲害了,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給他來一下,況且齊妙也不是完璧了,沒了那種興趣。
還不如齊婥,若是得到了,當真會是極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