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

第三百零五章 公堂

第三百零五章公堂

第三百零五章公堂

周氏現在看著真是已經老了,但是看她身量和舉手投足顯露出的氣質,就知道年輕時也是個俊俏姑娘,她的臉型是標準的瓜子臉,雖然皮膚松弛暗黃,眼角也有皺紋,常年風吹日曬真真看不出美來,也只是較之于其他同齡婦人看著很是周正罷了。

但是細細的觀察她的五官,眉目之間的確是能才想得出她年輕時候的風姿,而且有了之前的陳述,現在眾人怎么看怎么都覺得白希云那俊秀的容貌與周氏有五分相似,在去看林三四,那高鼻梁似乎也是承自父親。

皇帝和二皇子在她激動的指著自己的臉,說自己與白希云長得像時,都仔細的觀察了一番。

這一看,對他們夫婦的話就更相信了。

“你也不必太過激動,朕已經命認去尋了安陸侯和夫人以及當年那個奶媽子來對峙,只要當年的事情可以確認,就可以證明你們的確是白希云親生父母了。”

林三四與周氏對視一眼,細細的回味皇帝的話后,便道:“多謝皇上,只是皇上,我們家九四之所以沒有認我們,或許是因為不相信我們的話,不信自個兒的身世?”

才反應過來?!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夫婦兩個此時的表情好笑的緊。他們分明是氣頭上一怒之下去撞了鳴冤鐘,先前根本就沒想清楚吧。要告人家白希云不孝不悌不仁不義,卻在陳情時不留神表達出白希云并非不孝,而是因為自始自終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把他們當做是無理取鬧敲詐之人了。

這一看,白希云倒是沒錯。而這對夫婦,也讓人覺得心里憐惜。

只可惜不論成敗與否,如今他們卻是要丟了小命兒,試想白希云若是才找到生母生父,卻要迎來他們的死亡,未免叫人覺得唏噓異常。

皇帝似也是想到了此關節,心內未免就覺得有些替白希云心痛。就只淡淡的看了這對夫婦一眼,無聲的嘆息。

而林三四與周氏從皇帝默認的態度中回過神來。也有些懵了。

過了許久,周氏才摸了摸眼淚,嘆息道:“原來如此,我竟然如此糊涂,原來九四并非不孝,而是根本不相信咱們是他父母,也是,白眉赤臉的,又沒有證據,他無法立即與咱們相認也是有的,咱們卻是現在將事情張揚開來了,如今這么多人看著,咱家九四的臉可不都讓我這個糊涂的娘丟盡了。”

林三四聞言也是懊悔的垂頭:“是我不好,不該腦袋一熱就來,如今,如今卻是叫九四難堪了。”

“罷了,當家的,你也別擔憂,咱們夫妻倆當年被迫無奈把孩子賣了,是咱們沒對得起那孩子,只不過他那個先天不足的身子骨,若是擱在咱家也未必養得活,擱在侯府,侯府里頭好吃好喝的,還有好藥,如今也養到了這么大,據說還娶了個女神醫當媳婦,這也是他的福氣。咱們今兒來告狀,的確是污了九四的臉面,但是也無所謂了。若是沒有這一樁事,或許咱們還誤會著九四呢,今日就當是大張旗鼓的與九四相認吧。事后丟了性命,咱們也沒遺憾了。”

似是想不到老婆竟然能說出這么一番話,林三四驚訝的看著周氏,半晌才禁不住笑了一聲,抹了把臉上的泣淚:“好,就依你,反正咱們倆這一輩子若是能與九四相認,也算是值得,死而無憾了。”

“是啊,老大不在了,有九四在,將來咱們家小紅若是有個災啊難啊的,九四看在生身之情的份兒上,好歹也能招撫她,咱倆也就死而瞑目了,況且,能死在一起也沒啥不好。”

這夫妻兩個低聲商議起來,都不再哭泣。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場眾人都聽的清楚。他們雖然一時糊涂,沒將事情考慮周全就撞了鳴冤鐘。可是深情底理清楚之后,也不得不叫人引出滿身的憐惜之情。

本以為他們覺察這一點后會哭著叫著喊冤,求皇上寬恕他們思慮不周全動用了鳴冤鐘的罪名以求活命,誰知道他們最先惦記的,卻是被告的聲譽,怕他丟臉。

這樣的感情,若非親生父母哪里會有。

且他們那些安排后事的商量以及死而同穴的決心,也著實是叫人聽之動容。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當年的水患導致黃河沿岸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莫說是賣兒賣女,就是易子而食的都數不勝數。為了給大兒子治病將小兒子賣了也是迫不得已。而這件事之中的罪魁,卻也不是他們,而是發了水患的老天爺,以及要買孩子偷換走自己孩子的那個婦人!

此時齊妙已經回到了田莊,方一回房,卻見白希云穿了一身月牙白直裰,外頭披著一件淺銀灰色的素錦白狐毛領子斗篷,正是打算要出門的模樣。他生的原本容貌俊美,如今一身素色,更顯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墨發鴉青、氣度清貴,竟似從水墨畫中走出的謫仙一般。叫人見之便覺賞心悅目。

即便齊妙與他朝夕相處,如今也禁不住欣賞的笑了。

“你回來了。”白希云迎上前來,握住齊妙的手,見她捧著手爐,手心溫暖,滿意的笑著。

齊妙頷首,笑著問:“你要出去嗎?”

“嗯。”白希云又摸摸齊妙有些涼的臉頰,笑道:“鳴冤鐘被敲響了,咱們這會子要去看看。”

齊妙覺得他是為了看熱鬧,不禁好笑的道:“大冷的天,這熱鬧不看也罷,我才回來是瞧見外頭人頭攢動的,想來鳴冤鐘好容易響了這么一次,去圍觀的人不少,若真個兒去了少不得要擁擠。”

若是平日,這般情況白希云是斷然不會帶著齊妙去這樣人多又擁擠的所在的。只是今日不同。

白希云微笑著搖搖頭,道:“不打緊的,咱們去了必然不會被擁擠到。而且即便現在咱們不自己去,皇上也會吩咐人來尋咱們。”

齊妙面上的笑容便微斂起,蹙眉道:“阿昭,發生什么事了?你快些告訴我。”

白希云輕笑著刮了下他的鼻梁,就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齊妙大驚失色:“竟然有這樣的事,這也太冒險了!”

“別擔心。你只要相信我能解決一切問題就好。”白希云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就像是父親安撫害怕的孩子那般,在她耳畔輕聲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咱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要在一起,我怎么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傷害到咱們兩個的未來呢?”

正因為經歷過前世,在死后親眼看著她所遭受的一切,白希云才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她的依靠,能夠為她掃清一切的障礙,謀劃好一切來安穩他們的未來。

齊妙心下的不暗在白希云溫暖的懷抱和安撫的話語之中漸漸散去,悄然變成了對他的敬佩,“你也真夠大膽的,這種事情也敢宣揚開來去做。若是帶累壞了你的名聲,讓皇上對你不喜可怎么好?”

“怎么會?你放心,我是皇上的臣子,做所有的事情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為皇上盡忠。只要我有能力為皇上盡忠,其余的事就都不打緊的。皇上是個明君,見多識廣又公私分明,不會因為這么一點子家務事就疏遠我的。”

“是嗎。”齊妙聞言,不確定的望著他,在他篤定的表情之下,擔憂的心情立即不復存在:“既然如此,宜早不宜遲,咱們這便出發吧。”

白希云頷首,為齊妙緊了緊狐裘領口的帶子,又將實現預備好的手爐也教給她抱著,將她才剛帶回來那個已經失了溫度的交給婢女收好。

二人相攜出門,到了廊下,就見管鈞焱已經穿了小廝穿的深棕色襖子和長褲,抄手立在一旁,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他這一身簡單的打扮,卻絲毫不損他俊秀清雅的形象,白希云歉然道:“又要委屈你。”

管鈞焱毫不在意的擺手,爽朗的道:“小的跟著大人已經有些日子了,早已經習慣了。若是哪一日大人出門不帶上小的,小的可是要哭死了。”說著還搞怪的用手背蹭蹭不存在的眼淚。

齊妙和白希云見了都被逗的禁不住笑,才剛因為擔憂而緊張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

齊妙知道白希云聰明絕頂,做事自有分寸,斷然不會做那等沒有把握的事,既然能尋了一對夫婦來去狀告自己,必然也有與皇上解釋清楚的能耐,不會引火燒身不說,說不定還能從中獲得好處。只是白希云沒有解釋,她也沒有追問,一切還要等稍后去了順天府,親自看過了才知道。

估算著時間,想必這時候皇上應該已經親臨順天府,與那狀告的夫婦詢問起來了吧?

雖對白希云有信心,齊妙還是難免擔憂,不僅催促道:“我們快些去吧,看看情況也好做對策。”

她才不想錯過任何細節,更不想錯過白希云精心布置的場面,對于白希云的手腕兒,她拭目以待,看看他究竟能夠算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