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老太太言鳳眉梢帶著笑,和東方家老夫人低聲說著話。閃舞小說網
“你二人在說什么悄悄話呢,我們聽不得?”南宮盈月笑問著。
“哪有悄悄話,鳳兒要給月丫頭做媒呢,你要娶嗎?”東方老夫人笑罵。
“鳳兒你要把月丫頭許給誰家?”南宮盈月和一眾夫人都好奇的看過來。
言鳳笑著:“慕家輕寒少爺,盈盈你說可否?”
幾個老夫人互相叫的還是當年未出閣時的閨名。
南宮盈月收斂了笑容沉吟著,“按說也正是門當戶對,可是慕家與世不爭,輕寒少爺年少老成,看著是個好的,卻摸不透品性。”
“那孩子豈止是個好的,少年掌家,有模有樣,我們這些世家弟子無人能及!”言鳳嘆了一聲,想著五十年前若慕征不是退隱,此番又是何等家世呢?
東方老夫人接道,“他和玨兒常有往來,在我府里出入,竟是比別的世家公子更要守禮些,到底是百年大族,后人這般優秀也只有他家了。”
“那你可有提過,可有見過他對月丫頭有情?”南宮盈月問道。
“盈盈你又胡鬧,輕寒少爺和玨兒往來都是外院大書房,從不進內府,怕是見也未曾見過的。”東方老夫人嘆氣道,“鳳兒說得對,那孩子對誰都有禮,從不輕狂,看不透的。”
“他父母親亡故得早,慕征帶著兄妹兩個,也實在難為他,把這兩個孩子都養得大了。”南宮盈月面色凄涼,五十年過去了,提起她和慕征有關的當年,她還是覺得內疚。
“慕家輕煙小姐倒是個活潑的,只貪玩了些。”言鳳笑意又起。
“倒也還好,從小看著長大的,自然安心。”南宮夫人接過話去,“我倒真怕她養得呆了,失了少年心性。”
“她早晚是你家的人,你當然偏心,什么樣都是好的。”長公主笑罵。
南宮夫人也笑。
“等有機會我問問慕征的意思。”南宮盈月想了想,又正色道:“他慕家不比別府,還是私下里議過了才好去,他那脾氣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言鳳和東方老夫人點頭。
“玨兒過了年就二十有二了,還不議親嗎?”南宮盈月轉個話題又問。
東方老夫人頓時唉聲嘆氣起來:“唉!玨兒的事我們做不得主,就他那性子,若他不肯,誰也不能強迫了他去!”。
“孩子們都大了,各自有主見,我們家瑾兒也這般,真是不省心的。”南宮盈月也嘆。
簡湘看著老太太們面色沉吟,拿了戲本子插話,“這一出戲唱完了,老太太們再點一出來聽聽,今兒可是要聽夠了的。”又轉身喊丫鬟們燙熱了酒再斟上來。
南宮盈月接了戲本子,回身給了相國夫人,“別只顧著我們幾個老的,你們小姐妹自去點戲,我們跟著聽罷了。”
相國夫人邱曉月和王妃簡湘、言家現任家主言曦是閨閣好友,婚后仍舊往來甚密。
邱曉月接了戲本子,“老太太們,我就不客氣了,我們小輩聽什么您老幾位就將就些聽聽罷。”翻了半本才點了一出《花木蘭》,遞了戲本子給丫鬟們送上去。
鼓聲響起來,知道她點了是這一出戲,都贊她是聰明的。
老太爺,老爺們看戲論朝政且不說。
只說少爺們這一桌,今日東楚六公子倒是來了五個。
數楚瑾話最多,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無事尚且能生出三分熱鬧,平日最喜歡滿城閑混。他倒沒有等階觀念,只要對了脾氣哪怕是平民也能稱兄道弟。西城霸天鏢局的五少向天祺,就是小時候兩人在市井打架打出來的交情。
坊間稱楚瑾為公子瑾。家世自不必說,天底下除了禁宮里的,他家就是第一等富貴,萬萬人之上。楚瑾相貌與楚靖有幾分相似,輪廓較深,身形勁瘦。
荊涼是長公主的唯一嫡子,年紀也比幾人大上兩三歲,已婚配。公子涼不似一般世家公子溫文爾雅,俊美中多了幾分邪媚之氣,一抿唇一皺眉都讓人心生防備,生怕被他算計了去。
東方風玨是麒麟山莊如今的掌家人,生得氣宇軒昂、龍姿鳳章;他性情沉穩,謙和有禮,舉手投足間盡顯世家公子的不凡氣度。雖只是一介皇商,并無官爵在身,可往往他只是在那安靜的喝酒,卻總給人一種無法忽略的強大氣場,尊貴似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一般。
秦衍臉上的霜色比庭院的雪更冷幾分,即使喝了酒,仍然是這副不融與眾的一慣性情。公子衍話極少,三年前一夜成名,是這京城最傳奇的新貴。
慕輕寒是水月山莊慕家的少主,是‘天下錢莊’的掌權人。公子寒少年老成,俊美無儔。以幼年稚齡接管了慕家,四五年間孤身一人硬是闖出了盛名。
南宮胤斯文和善,不與世爭。公子胤自有一種執拗,繁華勝景并不在他的所求之內。能入得他心底的,不過是武器鍛造和慕輕煙爾。
東楚六公子是世人口中高不可及的人物,或是出身、或是自身的本領皆勝人一籌。名列六公子之內的人雖沒有一個在意這封號的,但除六人外的其它世家子弟卻多有不服。
向天祺是霸天鏢局的五少爺,自小和楚瑾于鬧市打架打出了深厚的友情。他雖是一介白丁,可自小進出靖王府如入自家,偶爾還會賴在楚瑾的院子里不走,混吃混喝更是常有之事。
南宮昊就不一樣,他出身世家,嬌生慣養出了頑劣的性子,看什么都不順眼,看誰都不在乎。這靖王府他自小就來習慣的,也胡鬧慣了。在這些公子哥兒的桌上膩了,就去老太爺那邊鬧一陣子,楚靖自是拿他沒法,慕征也是從小看他長大,笑罵兩句,他也不往心里去,玩得夠了又回來。
“大哥,你的心既然丟在了慕家,還不如回去溫柔鄉。”南宮昊翻著白眼看向南宮胤,戲弄著自家大哥。
南宮胤一向讓著這個弟弟,“你胡說什么,也不怕眾家公子笑話。”
東方風玨自從那天在獅子樓見過慕輕煙的馬車后,再不曾聽聞她的消息,此時聽得南宮昊拿她與南宮胤的事玩笑,心里莫名的就不舒服。
“大表哥有溫柔鄉可去,你想去也沒有啊!”楚瑾一臉欠揍的看著南宮昊。
荊涼看著幾個人問道,“可是請了公子寒?”
“我有單獨送請帖過府,公子寒讓人回話說,眼下年節實在是抽身不得,等過了年他做東,請宴飲。”楚瑾惋惜的回道。
“慕輕寒豈能是你請得來的,笑面虎,哼!”南宮昊不滿的哼道。
“昊,你好好說話,輕寒只是忙著慕府的年節,不比我等不管家的。”南宮胤自動自覺的向著慕輕寒說話。
“哥,你被慕輕煙那個頑劣女子洗腦了嗎?怎么向著他慕家說話,你是姓南宮的!”南宮昊怒目,向著南宮胤瞪去一眼:“公子玨也是管家的,為何就能來得了?”
“哦?我不該來的嗎?”東方風玨抬頭看過去,溫聲道:“我比較不務正業成不?”
荊涼笑著與秦衍碰了一杯,兩人都喝了杯里的酒,繼續看著南宮昊胡鬧。
向天祺把桌上的一杯酒硬塞到南宮昊手里,和他也碰一下杯,自行干了,用眼神示意他也喝。
“喝就喝,我要喝醉了你得把我送回家去!”南宮昊耍賴。
向天祺逗著他,“扛你回家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你且放心喝罷!”
眾人周知,南宮昊酒品不好,幾杯酒下肚就鬧,喝得多些就折騰人。南宮胤身為長子,在眾人期盼中出生,一生下來所有的好蜂擁而至;南宮昊是第二個,所有人都希望生下來是個女娃兒,只可惜仍然是個男丁,也不太約束他,就養成了今天這般驕縱狂妄的性情。
笑鬧一回,聽一回戲,又喝一回酒。到了亥時又煮了些湯面來吃了,喝了一回醒酒湯,亥時末才散了場。各自的家丁小廝丫鬟顧著,都回了家。
慕輕寒忙著慕府產業年底結算,府內有初涵掌家,絲毫不亂,一切都井井有條。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明日就到小年了,各地慕府的管事陸續都回到了水月山莊,把個主院前三進都住滿了,有兩處帶的家眷多些,把府里西側待客的院子給了出去。慕府大管家慕遠山和福嬸嬸忙不過來,就把其它管事的娘子都請了來幫忙。
從明日祭了灶就該上供祭祖了,一直要到正月十五祭拜完了才能撤供。
這十日慕輕煙未曾踏出瀾煙閣一步,被涵姨管著,總算是把傷養得好了,雖然氣力上還不濟,到底是無礙了。所有該處理的事情都是青衿親自送進府來,得了她的令又帶著回去,相安無事。
因著約了玉染睛和言雪初小年這日去碎空寺上香,五更天就爬起來收拾。
琥珀不能跟隨,瀾煙閣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她,就細細的囑咐幾個跟著去的大丫鬟一回。朱砂也不能去,涵姨要了她當小跑腿已經好幾日了,此時正撅著嘴生氣;珊瑚就忍不住逗弄她,三逗兩逗,到底年紀小些,竟是哭了。
琥珀拉過來拿帕子給抹了淚,笑話她沒出息。她不好意了,就又笑出來。慕輕煙看著好笑,哄她道:“你在家乖些,回來時我買糖給你吃。”
朱砂這才罷休,往初涵的院子里去了。
玲瓏,珊瑚,琉璃,珍珠四人,收拾齊了東西,喊了小廝去了玉家。玉家住在城的西南,要出城北,可以不必經過水月山莊。
小廝出去了沒片刻又跑回來,說是玉府馬車到了府外。
玲瓏又問了自家馬車可是備好了,那小廝回說早就備得了。
慕輕煙帶著四個丫鬟出了府,玉染睛挑著簾子看著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清減的這般厲害了,是病著還不曾大好嗎?”聲音清潤,甚是好聽。
“今年冬日里冷些,本就身子骨不強,這幾日已經大好了,只是還沒養得回來罷了,不必擔心。”慕輕煙立在她車前,眼神柔軟。
“你快些上車,別再凍著了,我們去接雪初。”催促著慕輕煙,讓她快些上車。
慕輕煙手里抱著暖爐,故意給玉染睛瞧了一下,頑皮的笑著上了自己的馬上,四個丫鬟也都上去后,車夫打馬,兩車向玄武西街的畫眉山莊駛去。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從朱雀大街行至玄武大街,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有小廝跑上來問話,知道是兩府的車,又回去駕車先行,向北城門而去。
秦衍騎著馬從府里出來,剛好瞧見三輛馬車一前一后駛過,騎馬的隨從若干。身邊的小廝看他瞧著,就說,“那是言府、玉府和慕府的馬車,想來是三家的小姐相約去寺里上香的。”
秦衍沒說話,想著自己的未婚妻也在車上,那個文武雙全的女子要和自己相伴一生。又想起母親那日的話,那就今日罷!和母親一起去送了年禮,她不在家,也免得遇上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