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約

第二十七章 又生一計

東方風玨淺笑著舉杯和眾人都碰過了,皆滿飲了一杯。閃舞小說網他忽然問了慕輕煙一句:“煙兒你要不要喝一些,桃花醉可不是每日都有的。”

“不要!明明就是騙人的,那酒里哪有桃花,世人卻都瞎了眼睛,硬要給這樣一個美好的名字!”慕輕煙頭也不回的拒絕了,想著當初這酒只是釀在桃花盛開的時節,在桃花樹下深埋了三年而矣,除此之外,和桃花半文錢關系也沒有。

她倒是忘了,這酒的名字可是她給的。

“酒中無桃花,卻有桃花的顏色,稱之桃花醉也不為過!”慕輕寒舉杯又飲。

慕輕煙小嘴嘀咕著什么,誰也沒聽清。

南宮胤量淺,如此桃花醉,幾杯下去就有醉意,遂附合慕輕煙道:“煙兒說得對,此酒太猛,和桃花半分不相稱!”

此時樓下,玲瓏手里拈著香點燃了煙花的引線,小跑了后退三四步,煙花呼嘯著沖上夜空,在黑透的夜色里綻開,一只活靈活現的大兔子在黑暗里閃閃發亮。

人群再次沸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只巨型兔子身上。

片刻后兔子漸漸淡去,朱砂又點燃了一只煙花,天空再次閃亮,一只大公雞昂首而立,惟妙惟肖。

有大批的人潮向著饌玉蜂擁,幾個人依次點燃剩下的煙火,十二生肖竟是全的。也有些牡丹荷花之類的,終究是都不如小動物引人側目。

怕出意外,慕輕煙招呼了幾個丫鬟回到樓上。南宮胤又讓小二上了些熱食,她這才坐回桌前,撿喜歡的吃了些。

夜深了,街上的人潮漸漸散去,廣場上一片零亂。

慕輕煙幾人也準備了要回去,丫鬟們伺候著穿戴好了,一行人下了樓,互相道了別,各自回府,一夜無話。

轉眼又過半月,未央處理了幾日丐幫的事務,又去了兩趟碧水莊園,嫣然仍然未曾有睡醒的跡象,她日日擔著心。昨日五九進了京城,未央幾人在西城大宅又商量了一回,五九自此消失了蹤跡。

這一日是二月十九,南宮府里老太爺的壽辰。

一大早慕輕煙就收拾齊整先行去了弈劍山莊,趕在外來賓客之前給老太爺拜了壽,準備了一套親手裁剪的衣袍,珊瑚繡了百壽圖樣;又找出一支白玉桿的煙袋,一并讓玲瓏抱了跟著來。

南宮胤和南宮昊早來了,正在院子里站著,見慕輕煙來了,同她一起往畫堂里去請早安。

往常這個時候老太太念早課還未結束,這幾日卻是病了,有些沒精神,人懶懶的歪在榻上,也不想東西吃。老太爺勸了幾句,她渾然不理。

外院書房里來人請老太爺,他便匆匆走了。

慕輕煙親自盛了半碗粳米粥,又去扶了老太太近到桌前,南宮胤伸手扶著坐在椅子上,南宮昊布了些小菜在碟子里,老太太這才在眾人的伺候下用了些早膳。

剛放下碗,還未凈手,門口傳報,王妃來了。

幾個人忙到門口接了,只見南宮盈月扶著楚菱的手遠遠的走過來,一同來的還有靖王府的二小姐楚薇和四小姐楚茉。

互相見了禮,迎接進了內室。

“聽著你病了,可是用了藥,幾日了?”南宮盈月坐在榻上,問候著老太太。

“也有三五日了,藥是每日三進的,只是到底年紀大了好起來卻慢些。”老太太輕咳著。

“我傳太醫給你仔細瞧瞧,面色不大好看,別是方子下得不對癥。”南宮盈月便讓靖王府的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宮里傳太醫。

南宮老太太忙阻止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待會來的人多了,瞧見了還以為多大的事,沒得讓人白擔心一場。”她緩了緩又道:“午宴后消停了再傳太醫不遲,你且安心坐著。”

楚菱靠在慕輕煙的肩頭,兩人小聲的說著悄悄話,不時便有輕笑聲傳出來。

楚薇端著大小姐的架子,目不斜視。

鄧敏幾次欲和楚菱親近都未能成,心里瞧不慣她與慕輕煙親厚。卻不知她心急便掩藏得不好,稍微露出來的一點不屑,瞬間便被楚茉捕捉了去。

楚茉是妾室所生,雖然也當小姐一般養著,但在靖王府的地位卻比楚菱不知道低了多少去。她仗著機靈,常常在南宮盈月面前賣些乖巧,倒也真得了些青眼,有好事多少沾了些光。

她亦自小常隨南宮盈月出入弈劍山莊,愛慕南宮胤由來已久。閃舞小說網怎奈中間橫著一個慕輕煙,兩家又是自幼定下的親事,并不是她一個王府庶女的身份能左右的。

她亦知鄧敏將來會許給南宮昊,便存了私心,拉著她的手臂親熱的敘著話。

說話間,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便陸續都到了,瑤月苑一時之間衣香鬢影、環佩叮珰。

弈劍山莊因著兵器之名交友甚廣,南宮老太爺年輕時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號人物,如今又得圣上眷顧,更添尊貴。可謂是上到權貴下到江湖,竟是炙手可熱的存在。

與前廳的高朋滿座相比,后院卻暗藏風雨。在這深宅大院之下,女人間的攀比之心實在不容小覷。真正自持身份尊貴的,象南宮盈月這樣的人家反倒能心平氣和;另有不屑于人為伍的干脆就不露面,派個家中資格老的管事送上了禮來倒也罷了。能親自來又不在意的,多半都是交情甚好的。

楚茉仗著南宮盈月疼她,有意的在人前賣弄著聰慧,穿梭在女客中間,與各府相熟不相熟的小姐暗暗較著勁,十分的活躍。

鄧敏卻極為溫婉端莊,拿著大家閨秀的款兒,招呼著丫鬟們端茶遞水,做足了溫柔賢慧的功夫。

慕輕煙似未曾瞧見一般,與楚菱遠遠的站在窗前看外邊的光景。

“表小姐似乎真當自己是弈劍山莊的掌家娘子了,瞧瞧人家那氣勢,再瞧瞧你這與世無爭的熊樣,唉!”楚菱一指點在慕輕煙的額上,嘆息著損了她一回。

慕輕煙不依的瞪了她一眼,幽幽的道:“你府上的四小姐可比你討喜,你就不怕她搶了你的寵去?”

“哼!再怎么討喜也沒用,嫡庶之分就是天河,跨得過去嗎?”楚菱不屑的斜了一眼楚茉又道:“我也無需做那些場面上的事兒,討好奉承也非我的身份該為之事,她那點小伎倆你當別人看不破?”

慕輕煙知曉她說得都對,沒想到平日里沒心沒肺只顧著淘氣的楚菱卻是心明眼亮的主兒,從前倒是小瞧了她。

宴席擺下了,就擺在瑤月苑的廳堂上。

瑤月苑占地頗大,前廳連著畫堂,中間隔著雕花的隔扇門。畫堂里擺了兩桌,前頭廳上也擺下兩桌。

老太太帶著各家小姐就在畫堂里各居一桌,太太夫人的都攆到前邊廳里由南宮夫人陪坐了,不必在老太太們面前立些規矩。

男人們自然都在大廳上排宴,一時間弈劍山莊處處都是酒饌香。

女孩們矜持,又不飲酒,大約都是撿個幾筷子就放下了。

楚菱看煩了大家閨秀的裝腔作勢,拉著慕輕煙寧愿在廊下站著,也不愿擠在人堆里聽那千篇一律的溢美之詞。

有小丫頭端著托盤送了熱茶過來,楚菱贊了她一句:“你倒是懂事,怎知本郡主正想著要些茶水解渴?”

小丫頭得了楚菱的好話,高興了一會復又垂著頭老實的回道:“是表小姐讓送來的,奴婢不敢居功!”

“她到是有心!”楚菱將本已經端在手里的茶盞又扔回托盤里,皺眉不悅。

說者無心,慕輕煙卻是聽出了別樣的意思。她漫不經心的將另一盞茶端過來,半掀了蓋子往唇邊湊了兩湊。

一雙眼睛含著淺淺的笑意,同楚菱說著話,暗暗的將那鄧敏打量個仔細。

楚菱見碧柳出來,一把扯住她問道:“聽著東邊園子里的迎春花開得正好,你找個人給我帶路,我且去瞧個新鮮。”

慕輕煙放下茶盞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要我給你帶路說就是了,干嘛還折騰碧柳姐姐,真是丑人多做怪!”

楚茉在旁聽見了,也鬧著要跟去,慕輕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拒絕。

楚菱也斜了楚茉一眼,便扯了慕輕煙的手一起出了瑤月苑。三人也未帶丫鬟,順著小路往東過月亮門去了東邊的園子。

園子連著半片山坡,種了許多樹。一條小溪從園中流過,正值春風和暖之時,兩岸齊肩高的迎春花叢見花不見葉,黃得好不鮮嫩。

有小橋架在溪上,對岸不遠處有亭臺小榭,也有假山堆石,皆臨水而設。

三個人過了小橋往亭子上邊走邊玩,賞心悅目。

楚茉只顧著看花,未曾注意到走在前頭的楚菱已經停了腳步,正拈著一枝花條湊近了細聞,被她硬生生撞下了小徑,一腳踩進了泥里。

“楚茉你眼睛瞎了?”楚菱氣怒的吼了楚茉一句,拔出腳來時已經污到了腳面,昨日夜間剛下過雨。

楚茉委屈的辯解道:“我沒看見你停下來了呀,三姐姐罵我也無用,不如回去換雙鞋子的好!”她嘴上無辜,眼睛里卻閃過一道精光。

慕輕煙微瞇了一瞇眼睛,不動聲色的也勸道,“我先陪你回去換了鞋子,要是愿意再來就是了。”

“都怪我不好,我陪著三姐姐回去換。”楚茉愧疚忙搶著去扶楚菱,倒真象有幾分姐妹情深的意思。

楚菱聳開她的手,怒著聲音道:“不用你,我自己回去。”她轉頭看了一眼慕輕煙,皺眉道:“煙兒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三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大!”楚茉見楚菱走了,方才所有的歉意半分不剩,往慕輕煙身邊走近了幾步,道:“我們去那亭子上說話罷!”

此時若慕輕煙再沒看懂楚茉的意思,那就真的活該被賣了。她斂下雙眸,隨楚茉進了亭子,等待著她的下一步棋局。

果然,沒有半盞茶時間楚茉的丫鬟尋了過來。

“四小姐,王妃生氣了,讓您回去!”丫鬟雖是向著楚茉說話,眼睛卻偷覷著慕輕煙。

楚茉頓時驚慌,急急的就往回走。過了小橋,在一處花墻后藏起身形,在丫鬟耳朵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那丫鬟心神領會,悄悄的往前廳方向去了。

不大一會功夫,南宮昊便從另一個方向進了園子,直直的往亭子上去了。

楚茉走后,慕輕煙對著她的背影彎唇一笑。那笑雖淺,卻透著十足的危險,與她慕家無才無貌的紈绔小姐身份極不相符。

楚茉回到瑤月苑后,故意躲避著鄧敏的視線,幾度欲言又止。

鄧敏本就心機深沉,知其必有事情不欲自己知道,她向佩琴耳邊低語了幾句。

眨眼功夫佩琴回來了,湊在她耳邊說道:“小姐,四小姐的丫鬟說二少爺與煙小姐在東園的亭子上私會呢!”

鄧敏立時明白了,原來楚茉是想讓自己去捉奸!

她心里恨恨的想著:楚茉你當真以為你喜歡胤表哥的那點子小心思不知道呢?不過是篤定了我會嫁給南宮昊,這才盼著我去鬧一場,好成全了你。

她又低聲與佩琴交代了兩句,沒事人一般進了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