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約

第二零一章 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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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遠遠見只有秦衍一騎,知道這是來接他家主子的。他匆匆的在馬上施了一禮,隨即策馬狂奔而去。

秦衍伸長手臂將她撈到自己的馬背上,緊緊的困在身前。頭抵在她的頸窩處,柔柔的說:“今日午后本王回城時聽聞你曾出門北去,就在城外等了你半日。”

慕輕煙被他火熱的呼吸誘得心神不寧,聳著肩膀不領情的說道,“我又沒讓你等!”

“你個小心良心的……”秦衍著實想她想得緊,也不與她計較,將她的馬一并攬過來,打馬進城,一路往虎王府疾馳。

還是那間空屋,還是那張大床,秦衍白日里的矜持半分不剩,有的只剩下放肆。

這一夜,慕輕煙睡得倒極其安穩。或許是靠住了一個堅實的懷抱,總之她少見的連夢都沒做。夏日的太陽直直的射進窗來,她以手背遮住眼睛,咕噥著:“明日需讓秦衍裝個窗簾,太亮了些!”她半夢半醒不肯睜眼。

秦衍下朝回來,院子里靜悄悄的,他的第一個反映就是她又跑了。

大步直奔內室,床帷仍舊半掩,床上的人影聽見腳步聲動了動。

不是錯覺,她還在呢!

秦衍笑著脫了官袍,撩開床帷又上了床。將那個卷在被子里的小東西撈到臂彎里,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吻,“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秦衍你混蛋!”慕輕煙呢喃著,不肯轉身。

他開懷的笑了,也只有慕輕煙敢罵他混蛋,而他亦心甘情愿的承認。

兩人依偎著,不說話也覺得很舒心。

慕輕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她還是提前說的好。

“秦衍,我不能再生孩子,你可得想好了。”慕輕煙聲音淺澀,臉上卻不著痕跡。

秦衍將她攬得更緊了些,“我知道!”他的手穿越了她的層層繭殼,將只著他一件睡衫的慕輕煙困在懷中,雙目灼灼不容她回避:“我都知道!我不在乎父親和母親去不去你家提親,你以后只屬于虎王府,只屬于我,不用做誰家的兒媳婦。”

慕輕煙眼神一暖,說不在意是假的。

秦衍的吻隨之就落了下來,似是要安她的心一般,溫柔至極。

水月山莊因兩位小姐要出嫁,加之翼王地位尊貴,京城里不論是世家還是權貴,皆備下了厚厚的添妝送上門來,日日鬧騰得府里不得安寧。

這一日傍晚,慕輕煙好不容易躲開眾人視線,匆忙溜出府,直奔驚鴻教坊,就想尋個清靜的去處。她歪在窗口的榻上,任癡玉問了半晌,才冒出半句話來:“早知道你這里也不得安寧……”

“得,當我沒問!你就在這賴著,哪也別去,本宮可是答應太后娘娘要進宮用膳的,沒閑功夫管你這點破事,嘁!”癡玉翻個白眼,甩著帕子叫上綠筠當真干脆的出門走了。

一本書從頭翻到尾,慕輕煙一個字都沒入眼,沒來由得一肚子悶氣。她百無聊賴的倚在窗口,自語道:“就沒個人自動送上門來挨回欺負?”

無巧不成書,有些事兒就是這么寸!玄武西街有兩人結伴往西巷的花街去,邊走邊嘻笑著嚷嚷:“也不知這言家肯不肯讓夏荷進門,他謝二有什么好得意的,不過就是看著言家的臉色吃口閑飯罷了,這件事若傳出去,還不定言家容不容他呢!”

“上一回鬧得滿城風雨,最后還不是不了了之!言家是世家,怎肯為了個青樓女子壞了名聲,多半就是給點子錢打發了完事!”另一個篤定的道。

前一個說話的笑道:“那可有戲看了,謝二公子要贖那夏荷,今日是最后期限,快走快走,可別錯過了好戲。”

慕輕煙這幾日被各家上門的夫人小姐鬧得心煩,郁了一口悶氣堵在心頭,正不知如何排解時,樓下那二人的一番話正撞在她的氣頭上。

她瞇眼打量了下窗外的天色,離天黑還早著呢,不急。

“三九?”慕輕煙喚了跟來的三九。

三九推門進來,“主子有何吩咐?”

“給我準備點銀子,再找兩個土財主,見色起意那種,越不成樣子越好!”她邊說邊琢磨,也不等三九應下又接著道:“再查查西街花滿樓的夏荷是何來歷,有何仰仗,速去!”

三九拔腿就走,未足一個時辰,三九臉色不甚好看的回來了。

“說!”慕輕煙蹙眉看向一臉凝重的三九。

三九立住身形才開口,“主子,花滿樓有些不簡單,連打手都是江湖有名有姓的人物!”

“哦?這就有趣了,天子腳下難道還隱藏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成?”慕輕煙一聽就來了精神,從榻上一躍而起:“時間太緊來不及深挖,從今日起讓人盯著花滿樓,我倒是想看看是誰藏得如些隱密,又有何目的!”

三九應下,剛要走被慕輕煙攔下。

“收拾一下,我們去花滿樓瞧瞧熱鬧!”慕輕煙對鏡自己整理了身上的素白云錦,回頭睨了三九一眼,“去換身裝扮!”

三九出來,在二樓轉角處正遇上楚瑾。

楚瑾看著他眼熟,卻偏又記不起來,嘟囔了一句,“大皇姐還真是越來越不象樣了!”

慕輕煙聽到楚瑾的聲音立時笑彎了唇角,她開門出來喊住他,“瑾王,有熱鬧瞧,你去是不去?”

楚瑾立刻明白過來為何那人眼熟了,感情他是未央的跟班。他仰著頭好奇的問道:“哪來的熱鬧?本王要進宮去赴宴,順路來接大皇姐,誰知她竟早進宮去了。”

“宮宴有什么意思,你讓人去回話,就說有事耽擱住不去了,我帶你瞧熱鬧去可好?”慕輕煙素來知曉他偏愛瞧個熱鬧,故意誘惑他。

楚瑾略想了一想就答應了,“也行!”隨后,果真打發了人往宮中去辭宴。

慕輕煙嘴角有一抹明艷不及收斂,看得楚瑾怔了一怔。

“走了!”慕輕煙從樓上一步一搖的下來,斜了他一眼道:“回魂!”

楚瑾尷尬的收回目光,跟在她后邊一起下來,問道:“去哪瞧熱鬧呀?”

“花滿樓!”慕輕煙似笑非笑,催促他道:“走快點,去晚了可瞧不上了,熱鬧不等人!”

楚瑾雖渾,但花街柳巷倒也不常去;偶爾有應酬跟著旁人去喝半宿酒,卻從不在那地方過夜。他打量著未央,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說花滿樓的花魁今日會被贖身,也不知哪家的公子有如此好的運氣,竟得了夏荷姑娘的青睞,我好奇的緊。”慕輕煙滿眼都是小星星,與自身那不染煙火氣息的樣子半點不相稱。

楚瑾跟在她身后邊走邊思量,半晌才接話道:“本王以前倒是聽人提起過,說那夏荷長得花容月貌,亭亭玉立,因此才得了個夏荷的名字。”楚瑾說到此處時,二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早有準備下的馬車就候在門外。

“那我更得去瞧瞧了!”慕輕煙急不可待的當先上了馬車。

楚瑾也上了車,二人對坐。楚瑾才又開口道:“聽說此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今日本王倒是想眼見為實!”

不足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在花滿樓門外下了車。早有眼尖的媽媽極其殷勤的迎出門來,夸張的笑著:“喲,二位貴公子看著眼生,可是頭一回來我們花滿樓?”

媽媽的臉上也不知擦了多少層粉,香味熏人欲倒還罷了;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一說一笑間,那粉渣四散亂飄。

楚瑾頗為嫌棄的皺著鼻子,躲閃著媽媽的手,倒也沒惱。

慕輕煙以手中的玉骨扇隔絕了媽媽的熱情,面上帶笑,可眼底一片冰霜,生生阻住媽媽欲再上前攀附的腳步。

“最好的酒、最好的茶、最好的姑娘!”未央連頭都沒轉,一伸手將楚瑾的荷包從腰帶上拽在手中,不慌不忙的扯松系口,從中撈出一錠銀子擲在媽媽的懷中。

媽媽眉開眼笑的將銀子撈在手中,一疊聲的答應著去張羅。

花滿樓今日客滿,也不知道那媽媽用了什么手段,硬是給未央與楚瑾二人張羅來一間屋子,請了他二人進去。

屋子里酒氣未散,那個叫青瑤的姑娘滿面春色未褪,故作嬌羞;未央立在門外不肯進去,蹙著眉頭讓人將窗子都打開,里里外外重新清掃了一回,這才入內。

這么一折騰,二樓花臺上的熱鬧差點就錯過。待二人臨著內窗坐好時,就見一個脂粉色稍淡些的姑娘在花臺上起舞。

樓上樓下一片喧鬧,聽不清誰到底說了什么,亂糟糟的。

忽然,緊臨的一間屋子里有道粗獷的聲音大吼道:“都他媽給老子消停點!”

喧囂幾乎瞬間靜止,只見那屋子外的樓欄邊站著一大漢,一身衣裳皺皺巴巴,若仔細看仍能看出是閃緞的料子;他用那雙銅鈴一般大小外突的眼珠在樓上樓下掃視了一圈,粗嘎的嗓音帶著些酒醉,嘴里不甚清楚的嚷嚷道:“老鴇子,就是這個小妞要賣?你也不用找旁人了,老子買了,你就說多少銀子行了!”

“喲,這位爺,我們樓里的好姑娘可不止這一個,你瞧上哪一個了隨時可以帶走!”老鴇子忙上前討好的招呼著大漢。

那大漢膀大腰圓,身材極高極壯,滿臉橫肉,一嘴臟話。

“他媽的老子就看上這個了!”他歪斜著又往花臺方向邁了兩步,手扶著樓梯才站穩,戲弄著花臺上的女子,“小妞,你跟了老子以后,吃香喝辣隨便你挑,綾羅綢緞隨便你穿,如何?”

他話音未落,一個清瘦秀氣的書生推門出來。他也不理會混鬧的大漢,對著老鴇子客氣的道:“媽媽,速將荷兒的身契拿來,我這便與你兌了銀子,不要誤了時辰。”

“還真沉不住氣!”慕輕煙菱唇半彎,眼里一抹蔑視顯而易見。

楚瑾細細的打量著那個書生,絞盡腦汁的想,喃喃自語:“這人怎么如此眼熟啊,本王……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他啊?”

“哪來的龜孫子敢跟老子搶人,活得不耐煩了?”粗壯大漢不樂意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

老鴇子立刻笑臉迎上前:“大爺別呀,都是來找樂兒的,不必動武!不必動武!有錢還怕買不到樂兒不成?”

“把那小妞送我屋來,現在就他媽的洞房,價錢隨你開!”大漢一手抬著老鴇子的下巴,臉上橫肉亂顫,嚇人得很。

粗漢的伙伴也喝得醉了,身形瘦小,臉如雨打沙灘,全是猥瑣全是坑;咬字不清在一邊直起哄,操的卻是嶺南口音,“我說媽媽呀,你這姑娘多少錢賣給他的,我出雙倍!”

秀氣的書生輕蔑的撇了一眼其貌不揚的兩個人,一眼望去便知是苦出身,叫囂得再響亮也沒用,五千兩紋銀絕對是他們一輩子都掙不來的數目。

只見他信心十足的從袖袋中拿出一疊銀票,得意的昂起頭,“你若出雙倍,我便割愛讓與你!”

“終于想起來了,那不是言家的上門女婿謝余坤嗎?”楚瑾一跳而起,手扒著樓欄又瞧了兩眼才道:“是他是他,他怎么還不知收斂,放著大好前程不顧卻在這眠花宿柳,當真是沒得救了!”

慕輕煙眉目輕垂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果然,那個瘦小漢子臉上的黝黑又深了幾分,不作聲也不抬頭,氣焰全消。

“老子還當多少錢呢,不就一萬兩銀子,有什么稀罕?”那粗漢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塞進老鴇子手里,嘴里罵罵咧咧的道:“快點數,老子等不及要洞房了!”

老鴇子捧著銀票傻在了當地,似乎有數之不盡的銀錠子從天而降,將她砸得暈了。

花臺上的女子正是夏荷。

她看著眾人當著她的面討價還價,從來自視甚高的心氣頓時如綴冰窖,就似那砧板上的肉,待價而沽。

這些年著實花了些心力才留住了謝余坤的心,磨得他愿意為她贖身;她看慣了燈紅酒綠世態炎涼,自然是知曉言家絕容不上她,遂拿出了所有的體己,偷偷的買下了一座小院,盼著離了煙花地,從此雙宿雙飛。百镀一下“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