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麻麻發亮柳氏便讓下人催促幾個小兒起床,至于顧鳴生一早便去了秦州刺史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顧錦蕓迷離著一雙丹鳳眼,聲音嘟嘟囔囔:“娘親,我還想再睡一會兒,那是大姐姐和大哥哥的外祖母,我們為什么要去見啊!”
咕噥的話語里面清晰地透露這不喜,而柳氏的神情卻微微一滯,為什么呢?還不是因為娘親得不到他的心唄!想到這里她嗤笑了一聲,心中總有千千結,可卻不能在幾個孩子面前表現出來。
她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小臉蛋,手指輕輕滑過顧錦蕓的唇角:“今日你父親會帶你們去北山別院一趟,到了那里你們喚人的時候要嘴甜一點。”
雖然想到自己的兒女叫葉晚漁的母親外祖母,自己心里面發嘔的厲害,可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人家是元妻嫡配,而自己只是填房呢?
“哦!”
她歪了腦袋輕聲應了一聲,眼睛像是要打架一般,愣是睜不開來,可見也是一個賴床鬼。柳氏瞧著她這模樣心里面也是心疼,這老虔婆來一趟秦州居然如此折騰自己的兒女。
想到顧鳴生去了刺史府,應該還有一些距離才能回來,所以她也沒有再讓人打擾顧錦蕓。
顧鳴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早食剛過,掃了幾個孩子一眼,瞧著他們的穿戴也甚是滿意,可眼梢挑到最后卻發現顧錦蕓不在,不禁開口問道:“蕓兒呢?”
“許是在路上,我已經讓人去催了。”
“嗯。”
顧鳴生應了一聲便叮囑幾個孩子去北上別院時應當注意的東西。柳氏聽聞皺了一下眉頭,這字里行間都是在給自己的兒女畫大餅,什么叫將其當成親外祖母一般。
——她的孩子難道沒有外祖母嗎?
顧鳴生說道了一圈也不見顧錦蕓,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又一次詢問:“怎么還不來?”
“許是小姑娘愛俏,穿戴上浪費了時間。”
柳氏的臉龐有些僵硬,畢竟這話顧鳴生怕是也不太相信,而顧鳴生果不其然地冷了臉。至于一旁的顧錦姝則淡淡地坐在一側,瞧著自己手中的帕子,至于心里面想什么別人自是不知。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顧錦蕓前來,顧鳴生直接皺起了眉頭,朝著幾人道:“既然你小妹妹身體有恙,我們便先走吧!”
“好。”
顧錦和忙忙應了一聲,他一早便穿戴整齊為得就是早早看到外祖母和兩位表兄,可誰料顧錦蕓這小妮子是一個不上道的,居然讓他們等了這么久。
顧錦岐瞧著顧鳴生生氣,拉了拉顧錦繡跟了上去,而柳氏幾欲三番想要開口終究是咽了下去,當是一旁的侍婢頗為擔憂:“夫人,三姑娘是不是惹事了?”
不管是老爺還是夫人對三姑娘歷來嬌慣,可剛才這明顯是生氣了,難道前頭夫人的娘家就那么重要嗎?
不是說妻死親已斷,可為何顧家與陪都的葉家卻關系這般緊密呢?想想老爺對大姑娘的疼寵,再回憶了一番大姑娘的容貌,丫鬟心里面像是懂了什么,卻又像什么都沒懂。
“收拾東西,我們去柳家。”
柳家前一段時間已經喬遷,可她因為要照顧家里面這幾個小的一直脫不開身,今日眼瞅著受了氣自然不想窩在家里面,想要出去透一透氣。
“額……這……”丫鬟擔心她鬧脾氣,想要勸阻兩句,卻又聽她道:“只是備一些喬遷之禮,然后在庫房里面找幾根老參,我娘親這次病得不輕,怕是需要養一養身子。”
她自然沒有那底氣鬧得家宅不寧,她敢肯定,她自己若是敢回柳家住下,那么顧鳴生便敢永遠不接自己回來。
——在這一場強求得來的姻緣中,她素來便是低姿態的那一方。
“老參……庫存的幾根老參已經被老爺拿走了。”
丫鬟期期艾艾地將自己知道地說了出來,至于那老參去了何處,就算她不言語柳氏心里面也和明鏡似的。只見她手掌青筋浮現,手指在小幾邊來回徘徊,想要將那青瓷盞甩出去,可又擔心自己失態的事情被傳出去。
唯有將所有的不忿全部壓在了心底,吐出幾個字來:“下去準備,我們去柳家。”
顧鳴生帶著四個小的來到北上別院的時候有些躊躇,雖然他已經試探過要帶幾個孩子過來請安,可也不知道老夫人心里面是怎么想得。
畢竟當初離奇失蹤幾年回來后,第一次前往陪讀葉家的時候,她便拿著拐杖狠狠地揍過他。
——那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現如今都記憶猶新。
“父親,我們什么時候進去?”
相比較顧鳴生的抽搐,顧錦和則急切了很多,瞧著他在別院前躊躇不前,也是有些著急。
怎么瞧著婆婆媽媽的。
只是這話他也只是敢在心底嘀咕一句,斷然不敢擺上臺面,否則還不被他一眼刀光射穿心肺?
“好。”
顧鳴生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賭徒一般,帶著幾個小的走了進去,而他一直擔憂的事情明顯是多余的,老夫人對兩個孩子的態度當是平和的緊。
雖然不若對顧錦和與顧錦姝一般滿眼柔光,可卻也像是一個長輩一般照顧周全。
顧錦和就像是一直泥猴一般,此時纏著老夫人的胳膊滿臉的思念之意:“外祖母,您都不知道錦和有多想您呢!”
老夫人伸出大掌摸了摸他的腦袋,而他像是受了鼓舞一般,順著她的手掌摩挲了兩下,一老一小的互動相當的暖和。
“外祖母,您都沒有說您有沒有想錦和呢?”
“想啊,外祖母一直想念著錦和,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眼里嘴里都是錦和。”
她一邊說一邊揉著他的頭,眼眸里面盡是溫和與寵溺,這讓一旁的葉青林止不住翻了幾個白眼,好在他對外的護體神功無堅不摧,也沒有暴露了自己的腹黑屬性。
和幾個小兒嘮叨了兩句,老夫人便將他們打發了出去,瞇著眼睛看向了顧鳴生:“周夏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