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志聲音越來越悲戚,他曾幾何時多么期盼那個女人的一個懷抱,瞧著她對周承燁掏心掏肺,他多么渴望她能對自己溫聲細語。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沒有周承燁聰明,所以她從來沒有善待過自己,不是毒打便是責罵,可是他錯了,他曾經也試圖讓她知道自己的聰明,可換來的是她更厲害的責罵。
最后他無意間才知曉,不是因為他不聰明,而是因為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所以從那一刻開始他便開始偽裝自己,像是一個懦弱的傻子一樣乖覺聽話。
按理說她一個小小的姨娘不過是半個主子,沒有這樣打罵自己的權利,可誰讓主母不管,父親不慈呢?
所以,他一直生活在地獄從未見到過光明。
顧錦姝被王氏的人送回去時,不少人都投來好奇的眸光,而她神色坦然眸色溫和,一點都不像是經歷了驚心動魄的大事件,反而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
不遠處的王薔看到她時微微一愣,隨后又將眸光朝著周紫黛看去,只見那人臉色果然難看了起來。
剛才兩個人一前一后離開時,她便察覺到這其中有些不對勁,如今顧錦姝被姑母的人送回來,而周紫黛則臉色難看至極,想來是在旁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來的賞花宴不起一絲波瀾,顧錦姝離開周府之后直接回了顧家,回到府宅之后她這臉色才耷拉了下來,瞇著眼眸道了一句:“我們去前院。”
“……諾。”
這邊暫時不表,周府那廂卻發生了不小的事情,周夏和夫人王氏一并坐在大堂的木椅上,而周紫黛則在不遠處跪著。
“紫黛,這件事情可如你母親所言?”
周夏皮相敦厚方正,瞧著一身凜然正氣,可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曉,他為人和那面相相差甚遠。
“母親不過是一面之詞罷了,女兒讓人帶她出去只是想要詢問一人狀況,豈料會被人污蔑至此。”
周紫黛臉上不見任何緊張之色,那一張臉瞧上去甚是坦然,好似她說得都能經得起推敲一般,哪有一絲畏懼膽怯之意?
“你欲要打聽何人?”
周夏緊繃的眉頭稍稍緩了一下,看向周紫黛的時候多了不少的審視,一雙犀利的眼眸也遮上了幕布,瞧上去并不是那般難以靠近,讓人膽寒。
“不知父親可聽說顧家來了一位老人?”
周夏眉宇輕皺,他平素事情極多,自然沒有時間去調查這些芝麻大的小事。雖然說對顧鳴生極其器重,所以有關于他的事情也知曉不少,卻也不至于連家里面來了什么人都清楚。
“據說此人文武皆通,顧大人視若上賓……女兒知曉父親每天日理萬機,更是求賢若渴,所以想要尋機會一探究竟,好給您一個驚喜,不想母親居然將這屎盆子往女兒身上扣。”
周紫黛后面這話夾雜著幾分悲痛與無奈,讓人聞之覺得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而周夏貌似也有這般想法,那一雙眉宇肉眼可見地朝著王氏輕蹙了一眼。
雖然只是輕輕一瞥,可王氏的臉色還是微微一顫。
“好了,這次的事情到此為止,你先下去。”
周夏輕飄飄的一句話算是結束了這一場鬧劇,這中間孰是孰非他心里面自然有自己的論斷,周紫黛說得天花亂墜,可他心里面如何是想怕是也唯有他自己清楚。
周紫黛下去之后,他又瞇著眼睛看向了王氏:“這內宅的事情你需要及時把控,若是發生什么難堪的事情,對刺史府的聲譽甚是影響。”
“嗯!”
王氏心里面雖然作嘔,可唇角還是淡淡哼出一個字來,只是那一雙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就像是帶著面具的木偶似的,讓人瞧不真切。
“我知道你和顧家有結親之意,此事顧鳴生若是原因,我會請人前去提親。”
都說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周夏顯然是這樣的人,剛才為了讓周紫黛脫身,他壯似相信了那似是而非的理由,可這會兒卻又擺出了彌補王氏的姿態,可見他內心深處也有一桿秤,只是這秤桿時不時便偏得不見蹤跡。
周紫黛回到櫻姨娘處的時候,卻聽到里面傳來她生母悅耳的笑聲,還有那一聲聲關懷的話語。
憑著那聲響,她似乎已經能猜得出來者是何人了。
“娘親,二兄。”
她進去朝著兩個人輕聲道了一句,若是真正的守禮之家,自然不會這般稱呼自己的姨娘,可誰讓秦州刺史府后院的禮樂已經崩壞了呢?
周承燁一身錦繡華衣,深藍色的云錦布面上繡著青青竹葉,鞋子黑色緞面點綴著不少的花紋,腰間系著的腰帶雖然不至于鑲嵌金玉,卻也是極好的繡工,里外都帶著精致的富貴花。
至于他的貌相,瞧著約莫二十又幾,本應是沉穩的年紀,可那一雙淺若流波的眼眸含笑看著你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天真無邪,升不起多少戒備之心來。
“你父親如何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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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站在女兒這邊。”
當王氏派人將顧錦姝送過來的時候,她便已經能預料到她會將矛頭指向自己,于是同櫻姨娘一合計,便有了剛才的說辭。
其實她的言論并不嚴謹,可那人相信便足以。
“你做事雖然莽撞了一些,可卻也不是然沒有一點好處,經此一事,她和顧家結親怕也是難上加難。”
櫻姨娘能得周夏榮寵,靠得不僅僅是自己的貌相和兒子的能耐,她本身便是一個極有手腕的人,只是平時面對王氏的時候也不得不裝傻充愣。
當年剛進府邸,若不是她自己裝得無腦至極,王氏豈會讓她羽翼漸豐?怕是一早便魚死網破鏟除了她,哪還有今日這打擂臺的事情?
“日后莫要鋌而走險了,有些事情不若你們想得那么簡單。”
周承燁有些頭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額,他知道母親是為了自己,可他不需要這樣的鋪路。他是父親最看重的子嗣,只要有他在便能護佑她們無憂,又何必去樹敵呢?
“再者說,與顧家結親也并不是壞事,畢竟這樣可以將顧家牢牢鎖在周家這艘大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