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娘想到這里微微嘆息了一聲,都說:子不立何以立家?她家這沒有經過風霜的小嫩苗終究是沒有立起來啊,平時瞧不出這個中差距,可在碰到大事有些人的表現便一目了然。
——自己這胞弟好似還不若那位庶弟來得通透。
瞧著他那宛若死灰的臉頰,她終究是于心不忍:“陪都若是有淪陷的征兆,父親一定會派人家她們送出來的。”
“真的嗎?”裴瑯不是一個愚人,可這個時候他需要有人告訴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嗯。”
只是到時候危險重重,誰也不確定有多少個人都逃出來。好在這句話她埋在心里面沒有說出來,畢竟還是要給他一些希望。
——人啊!只要有希望,心就不會死。
顧錦姝收到裴玉娘的親筆手書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意來,上一世謝十三因為裴玉娘沉迷了半生,這一輩子兩個人終究是苦盡甘來,不用受那相思之苦。
信中雖然沒有提到時局變化,可她卻并沒有邀請自己北上的意思,可見陪都的情況并不是很好。
她一直以為明宣帝繼位可以延緩大周滅亡的腳步,卻不想冉一辰那人居然比上一世更加的瘋狂,從固城屠殺一事便能瞧得出他似乎帶了幾分急躁。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他開始急躁了呢?
——難道是因為明宣帝展現出來的潛力讓他感覺到不安了嗎?
就算是重活了一世,顧錦姝所能預測的東西終究有著極大的局限,可沈青辭就不同了。畢竟是和冉一辰打對臺的人,從屠殺固城一事,他看到的事情遠遠不是顧錦姝所能比擬的。
顧鳴生的書房里,沈青辭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這是自上一次凰命之問后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周夏想要見我?”
他粗糲的手指輕輕滑過那光滑的杯口,就像是撫摸著上好的綢緞一般,瞧上去有幾分愛不釋手,可具體如何沒有人清楚。
“不知從什么地方聽說了先生的名諱,今日同我談及的時候,對先生抱著極大的興趣。”
“是嗎?可惜我對他不是很感興趣。”
沈青辭這些天雖然一直在秦州水域和秦州城奔波,卻也知曉了周紫黛已經被接回府邸的事情。他原以為周紫黛這一輩子應該會老實本分地生活在莊子里面,也算是全了她上一輩子的深情。
卻不想還是一如既往地能折騰。
這話讓顧鳴生一時間不好言語,只得強撐著笑意:“固城被屠一事,在各個刺史心中都種下了一根刺,周大人也不例外,所以他近來一直在尋找有識之士。”
“冉一辰做事素來隨心所欲,上一次是屠城下一次誰知道又是什么?”
這人就是以殺止殺的劊子手,明宣帝的一句話讓大周人激起了勇氣,那么他就要用屠刀告訴世人:明宣帝的話在武力面前,一文不值。
——殺破大周人的膽,是他最為津津樂道的事情。
“所以……”
“周夏還沒有那個資格讓我為其賣命。”
沈青辭淡淡地拒絕了這次并不算是很正式的招攬,而顧鳴生也不是一個不識相的人,當也沒有再提及,只是同他說起了如今的局勢。
“冉一辰之所以這般急著進攻,一是因為不想給明宣帝喘息的機會,二則是因為北倉國的皇帝開始忌憚他了。”
北倉國也并是鐵桶一般,那座位上的老皇帝已經不見昔日的英勇,反而有些昏聵,更別說十年前得了一個美人,更是疼在了骨子里面,據說那美人生下的兒子一直被他放在跟前親自教導。
——不是嫡子卻勝似嫡子。
當一個手握重兵的皇子被自己的父皇所忌憚,那么有些事情的結局已經是可想而知的了,只是上一世那寵妃終究沒有斗過北倉國的皇后,所以給了冉一辰喘息的機會,后來更是親自策劃了長兄之死,這才奠定了他雄霸天下的基礎。
——這一世,自己會如了他的愿嗎?
那個寵妃的底細上一世他便已經知曉,要說明宣帝此人也算是一個人物,居然能不聲不響在北倉國樹立起這么大的一顆棋子,只是這顆棋子好似有些噬主的征兆,不太聽話。
那女人的死局已經被破開,如今北倉國的朝堂更是有兩股勢力在不斷的擠壓,那隱隱藏著的第三股勢力怕是也不安分,所以說明宣帝但凡能撐得上半年,那么大周便有重整旗鼓的機會。
可是,這天下不亂他沈青辭又當如何?
當然,重生一世,他其實還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上一世裴國公親自打開了陪都的大門迎接北倉國的人入城,可這一世為何和上一世不同呢?
沈青辭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冉一辰手握裴瑯的死證,又假造了裴家投敵的假象,興和帝欲要斬草除根,在加上自己二兒子的鼓動,他實屬無奈這才投降敵軍,親自開了城門。
這一世因為明宣帝繼位,更因為裴錦娘的存在,明宣帝對他可以說是相當的信任,自然不用擔心上一世那些魑魅魍魎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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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冉一辰站在城墻上盯著遠處燈火點綴的利州城,一道悅耳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夜已經深了,怎么還不休息?”
女子的聲音妖媚中帶著幾分關懷,遠遠望去,只見她貌相妍麗,體態不俗,著實應了那一句絕世妖嬈態,可惜冉一辰并未轉身,所以沒有看到她眸色間流轉的魅惑之姿,只是眸光幽深地直視著前方。
“那人最終還是逃過去了?”
“聽說有驚無險,咱們的陛下并不相信她乃細作,而且對她是愈發寵愛了。”
女子嬌笑著說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夾雜著少許的不悅:“我師父回來了,只是她身邊多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師弟,瞧著便讓人心煩。”
冉一辰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嘮叨,深深呼樂一口氣:“我那父皇是愈發不經事了,母后可有受傷?”
“陛下大發雷霆,皇后娘娘被禁足了。”
紅衣女子微微蹙了一下秀眉,妖嬈的身姿又靠近了他一些,面色無常地應和了一句,好似一點都不在乎他態度上的冷淡。
“嗯,讓人保護她。”
那位已經忘記了結發夫妻的山盟海誓,他這兒子遲早有一天會讓他還回來的,只是如今之計最重要的還是攻下這利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