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娘愣了一會兒神,許久后才輕吟:“你雖然是你家主子的親信,可有時候人說話也得講良心,是他將我的名聲與清白一并毀掉,事后還要假惺惺地為我的名聲著想嗎?”
裴錦娘嘲諷的聲音讓周叔有些無地自容,可是當年的的事情又有誰能說一個準呢?他是明宣帝身邊的親信,知曉他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日子,所以無形中自然而然站在明宣帝的角度看待問題。
然而,裴姑娘說得當也不錯,她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呢?最后只得無奈地妥協:“十日后,屬下必然是要護送您與小主子離開的。”
周叔這話落后稍許便退了出去,而裴錦娘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說父親派遣暗衛隨護,可那人派來的人明顯一個個都是不俗,他們若是執意離去她也甚是無奈。
顧錦姝回到自己的院落后,顧錦和就像是影子一般從屏風后面悄無聲息地靠近,原本想要嚇唬她卻只聽其悠悠的聲音:“你是愈發疲懶了,自從我回秦州之后也未見你去書院讀書。”
“……我這不是看著表弟剛來秦州,想要一盡地主之誼嗎?”他訕訕地說道,只是那狡黠的眼眸卻存著幾分心虛,可見是一個不老實的主。
將他這表情一一攬入眼底,顧錦姝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過些時日,我帶你去拜訪一位故人。”
這件事情既然無法推脫還不若主動出擊,她倒是想瞧一瞧裴錦娘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難道真的如同她所說嗎?
——平心而論,顧錦姝是不大相信的。
許是為了將事情早一點弄一個水落石出,所以隔了兩三日顧錦姝便帶著顧錦和去了裴錦娘所留的地址,只是讓他頗為無奈的是,葉青水和小瑾這尾巴也緊隨其后。
最后無奈,只得將二人也帶上,好在那地址距離顧家并不是很遙遠。
被丫鬟帶進去后,幾個人都帶著一些好奇,可當看到不遠處那孔武有力的身影時,周念瑾恨不得腳底抹油快速撤離,可惜他的速度太慢,已經被人發現了。
只是讓他驚詫的是,自家周叔也緊緊只是淡淡的一瞥便將眸光移了開來,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的到來一般,而這時裴錦娘卻笑著迎了出來:“錦姝,你可是來了。”
裴錦娘慣是那八面玲瓏的主,此時又有心放下身段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自然是博得不少人的好感,譬如顧錦姝身后的三小只。
顧錦姝不是天生敏感之輩,只是兩世而來的知覺,她發覺今日的裴錦娘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說她那輕靈的雙眸,單單那張容顏便精致了不少。
——這是刻意修飾了一番?
周念瑾曾經遠遠見過裴錦娘一眼,可卻看得不甚真切,總覺得不如今日的光彩奪目。至于另外兩只,他們是第一次見裴錦娘,眼睛都有些直了。
這人也太好看了一些吧!
雖然不管是葉家還是顧家都是俊男美女,甚至自家姐姐長大之后風姿絕對不會比她弱,可一張臉看久了自然是沒有剛開始的驚艷,更別說顧錦姝如今這身子還沒有萬全長開。
“姐姐,你是神仙嗎?”
顧錦和素來便是一個機靈鬼,這會兒見到裴錦娘更是毫不吝嗇地夸獎了起來,那雙眼撲閃撲閃的模樣更讓其增添了幾分憨實。
裴錦娘聽他這話更是喜得不能自制,她想要伸出去手摸一摸他的頭頂卻被其靈活地躲了過去,她手指停滯了約莫三四個呼吸地時間,隨即又是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還挺害羞?你想必就是錦姝的弟弟吧!”
裴錦娘說這話的時候顧錦姝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太清楚她為何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胞弟,平心而論她與顧錦和長相并不是很相似,也僅僅只是眉眼處有那么一點相近。
只是這樣的相近,這世上存在很多。
裴錦娘自然不知道顧錦姝因為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心中已經思緒萬千,她此時全身心否放在顧錦和身上,一邊同他說道一邊將幾人迎了回去。
直至幾人落座,她這才將眸光放在了周念瑾和葉青水身上:“這兩位是……”
她的聲音中隱含狐疑與征詢,顧錦姝笑著給她介紹,而裴錦娘當也象征性地與二人說道了兩句,只是更多額重心卻放在顧錦和身上:“前些天我還同你姐姐說道,你我當初可是有母子緣分的人。”
“額……”
顧錦和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顧錦姝,而顧錦姝則將那日裴錦娘所言一一道給他,聽得顧錦和雙眸怔然,微張的唇角中透著幾分不可置信。
“瞧你這小模樣必然是不相信的,其實我當是缺一個像你這般古靈精怪的兒子,只可惜了。”
她嘆惋地搖了搖頭,而顧錦和則是笑道:“我與夫人想來是有緣無分吧!日后若是有機會,必然也要認一個義母試一試。”
他這話雖然帶著幾分客套,然而裴錦娘的眼眸里面卻劃過幾絲希冀來,只是這一份渴望被顧錦姝岔了開來:“你這花言巧語也就在我們面前說一說便好,這話若是被父親聽去,看他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聽她這笑罵的聲音顧錦和縮了縮腦袋,而裴錦娘則看了顧錦姝一眼,這小姑娘當是不好對付。
原本覺得趁著這機會將這名分定下來,就算是義母她也認了,可顧錦姝明顯防備著呢!
——晚漁能有這么一個女兒,當也不用太過擔心。
“那我與你母親當年也算是舊識,猶記得當初她對未來的希冀,對你姐弟二人的期望,不想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不是你外祖母家說她抑郁而終,我是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的。”
裴錦娘的聲音里面不乏感慨嘆息之意,而顧錦姝卻微微一愣,這話她好似不是第一次聽聞,當初魏姨母也在自己面前說過類似的話。
——她不相信對未來充滿熱枕的母親為何會迅速萎靡下去,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似的。
難道說,母親的死有什么難言之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