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鳴生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顧錦和這個答案,直至他被顧錦姝帶著離去他才拿出葉晚漁的畫像,一雙手指輕輕從她的臉頰上拂過,臉上帶著幾分不知名的柔意。
“那個孩子好奇我為何揣著明白裝糊涂,他又怎么能理解我們夫妻之間的信任呢?”
顧鳴生苦笑了一聲,葉晚漁留下的那封信他看了,雖然字里行間沒有多言,可他知道她知曉自己失憶了。剛開始看到自己與別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她或許會生氣,可她從來不是一個莽撞的人,若是知曉自己還活著怎么都會去查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為何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
其實他拿到那封信的時候自己心里面已經有了計較,她是一個高傲的人,就算知道了自己失憶又能如何呢?當初自己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如何受得了同別人共侍一夫?
他知曉自己的妻子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雖然父親早逝可后宅卻極為清凈,所以連帶著她骨子里面也不喜歡妻妾爭鋒,因此當初明明可以嫁得更好卻最終選擇了自己。
——這其中的原因,也無怪乎自己那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然而有一天當她發現這份承諾就像是凜冽的寒風拍擊著她的骨髓,與她曾經的渴望相違背時,她終究是撐不下去了,那所有的堅持都化作了云煙。
顧錦姝與顧錦和自是不知自家父親一個人獨自舔舐著傷口,兩個人此時的氣氛也頗為詭異,顧錦姝瞪著一雙眼睛瞅著他:“你同父親說了什么?”
“呃……說什么?”
顧錦和有些不解地聳了聳肩頭,一雙眼睛充滿了無辜與訝然,而顧錦姝深呼吸了一口氣,若不是知曉紅纓不會說謊,她真當自己多想了呢!
簡直就是一個小騙子。
“紅纓說你急匆匆氣沖沖地去了父親的院落,這話可是有假?”她細著一雙眼眸緊緊瞇了他一眼,而顧錦和卻是一笑,“我這不是擔心父親因為我鬧騰扣了我的月錢嗎?所以趕著趟便過去求情去了。”
她說的話顧錦姝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然而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得放棄,原本她揮退左右是想要安撫他兩句,然而瞧著他一臉欠揍的模樣最終只得讓他麻溜地滾蛋。
直至人影消散,她臉上的怒意也瞬間不見了蹤影,一雙玉手放在廣袖下輕輕摩挲,口中不由喃喃:“你二人到底瞞著我什么呢?”
又隔了些許時日,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秋老虎已經虎虎生威地朝著薊州這快大地上涌動,就連平時那涼風都增添了幾分寒意,讓人不由得裹緊了衣衫。
周念枕滿臉煞氣地坐在龍椅上,就連那頭發絲都感覺散發著怒氣,案桌前地奏折已經被他散落的滿地都是,一旁侍候的眾人早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這些老匹夫,平時一個個都說著忠君體國,然而到了緊要關頭一個個卻都恨不得躲在那烏龜殼里面。朕不過要得是他們的銀兩,如今前線的人丟得可是命。”
他雖然逃到了薊州,可北地仍舊有不少地方做著最后的斗爭,他原本想著朝堂坐穩之后這軍餉的事情應該不會捉襟見肘,然而自己終究是高看了這些人的眼見。
特別是薊州三族,他們世代盤旋在這富饒之地,居然一家拿出一千兩白銀打發自己,真當他這一國君主是乞討的不成?
周念枕約莫罵了有一刻鐘的時間,最后許是口渴了才停下了罵聲,朝著一旁內侍道:“去看一看廖大家是否進宮了。”
內侍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麻溜地朝著外面跑去,壓根不敢去看幾個小太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一盞茶地功夫,廖大家終于出現在了御書房,瞧著躺在地面上的奏折,再瞧一瞧帝王的臉色她默默地行了一禮。
“對于今日朝議的事情你如何看?”
本朝沒有女子入朝為官的慣例,所以平時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也大都是由內侍通過帝王的授意傳給她聽。
“雙方都在扯皮,須得一方低頭才是。”
北方世族與南方世族一個個都擔心自己吃了虧,所以誰也不愿意這個時候率先出手打破這個僵局,當然也不排除北方世族們確實沒有了收入來源,在這個時候已經無力退步。
當他們舍棄族地來到這陌生的地方時舍掉的東西已經不是少量銀錢可以估量的。越是家大業大的人,這次難逃折損的越大,這里面包括裴國公府。
“朕也知道這個理,可一時間卻也找不出制衡之法。”
“皇后之位倒是由頭多多?”
廖大家的話語讓周念枕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他原本是想著讓廖大家幫襯自己一把,畢竟廖氏商行足以應付這一次的糧餉,然而這也是一毛不拔的主,這明顯是讓自己賣皇后的封位啊!
——果真是商人嘴臉。
“沒有其它的辦法嗎?”
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用這個法子換來,周念枕的臉感覺就像是暗夜一般,黑得有些深不見底,所以這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涼涼的。
廖大家像是沒有聽出他話語里面的暗示,她手中雖然有不少的余錢,可這也不能將自己當成冤大頭不是?她為了周皇室能在薊州站穩腳跟,可以說是拿出不少體己填補,如今這軍餉的先河自然不能由自己這邊打開,否則哪還有盡頭?
畢竟和北倉國的戰爭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若是陛下還有其它好的辦法,自然令當旁論,然而若是沒有它法也只得這般行事。”
其實這個方法除了有些抹黑周皇室之外當也沒有不妥之處,畢竟這皇后之位如今已經是一個燙手山芋,不管他最終定下的是誰都有可能惹惱了另一方,如今價高者得又有何不可?
指不定中途還能殺出來一匹黑馬?這樣不管是北方世族還是南方的世族最終都只能干瞪眼。
周念枕抿緊了唇角,聲音有些幽深:“既然如此還不如玩一把大的,朕欲要效仿先人五后并立,價高者得。”
最后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周念枕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身下的龍椅忽然間像是被自己壓斷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