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李元恒的雙鬢突突直跳,他一個大老粗對著古玩名器不甚了解,他一個泡在古籍長大的人怎么對這些東西也沒有認知?莫不是這博學的名聲都是別人胡編亂造的不成?
一側的顧錦姝瞧了一眼李元恒又看了看滿是迷茫的年青書,最后將眸光看向了自家姑母,只見她此時臉色難看地盯著年青書,就像是再看一堆扶不上墻的爛泥。
那玉觀音的價值姑母應當是清楚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這般氣憤,只可惜那繡花枕頭卻不知他錯過了什么。
“那東西哪里去了?”
“早些年被我賣給別人了。”
年青書說出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多少羞恥心,顧芳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這是顧家幾代傳承,若不是自己遠嫁密州兄長都未必舍得給自己作陪嫁,然而這些人卻將它賣了?
“賣給誰了?”看著自家姑母怒不可掀像是下一刻便會暴走的模樣,顧錦姝忙著追問了一句,這一次回答的不是青青書反而是一側的李元恒,“這件事情也怪我,當初他說著玉佛是他偶然所得,所以我便介紹了曹洪給他。”
“薊州富商曹洪?”
顧錦姝也聽說過曹洪此人,他的女兒如今更是五后并立的人物之一,據說此人巧舌如簧,是一個極難看透的人。
“嗯。”
“那兩串紫琉璃呢?”
顧錦姝沒有再詢問玉佛的事情,反而將目光放在了那兩串紫琉璃身上,而年青書直接承認:“也被我一并賣掉了。”
“……是嗎?”顧錦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了老夫人,“據說姑父幺兒抓周的時候,那孩子的姨娘還帶著一串紫琉璃,怎么就被您賣掉了呢?”
瞧著他欲要爭辯,顧錦姝又淺笑盈盈地道:“我還聽聞,姑父的生母也曾經拿著一串紫琉璃向人炫姑父莫不是將這東西賣給了自己生母不成?”
這下不單單是年青書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就連一旁的年老夫人也隆起了眉頭,原本以為那阿笙是一個孝順的主,卻不想她送過來的東西都是她自己挑揀過的,真是一片孝心啊!
“你胡說什么。”許是說到了年青書的痛腳,他立刻怒目相視,而顧錦姝則對著老夫人道,“我姑母嫁入年家多年,七出之罪可曾犯過?然而年家是如何對待她?欺她辱她,最后更是算計與她,這樣的兩姓之好我顧家無福消受。”
“這……”
“老夫人,我本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所以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把握著一個分寸,可如今我怕是不能繼續裝聾作啞了。我不妨告訴您,此次我顧家不單單要和離,更要那個姨娘的命。”
顧錦姝的話甚是果決,就連一側的李元恒也是微微一愣,就算是這個亂世隨便打殺一個人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可她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這是有多大的依仗?
“這兩串紫琉璃既然有了線索自然是要還回來的,若是還不回來那我只能去密州府衙以盜竊罪論處。大周朝雖然分崩離析,可最起碼的律令還在,我并不介意對薄公堂。”
買賣妻子的嫁妝本已經是十分丟臉的事情,若是再加上盜竊罪,那么年青書別想在密州立足,這其中還極有可能會影響到李元恒在密州的威望,所以不管是年家還是李家都不肯能讓這件家丑傳到府衙內。
“小女郎莫要生氣,這件事情也并不是唯有對薄公堂一種說法?我們可坐下從長計議。”李元恒看向了顧芳萍,想要讓顧芳萍去說服顧錦姝,可惜顧芳萍此時神游天外壓根沒有看到他的眼神示意,最終他只得無奈地道,“年家那姨娘我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是這和離的事情莫要再提。”
“舅父,您在說什么?阿笙是我……”感覺到李元恒眼眸里面散發的涼意,年青書不敢多言反而將矛頭指向了顧芳萍,“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我和你壓根就沒有感情,你為何非要揪著我不放,我要休了你。”
年青書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而顧芳萍卻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只是死死地盯著他瞧,像是想要看一看這個曾幾何時對她溫柔小意的男人,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你不過是一個蠢貨罷了,我當初哄著你,供著你,不過是為了阿笙過得更好一些而已,而你這蠢物居然以為我對你動了真情,你也不看一看自己哪里配得上我了?”
年青書的聲音越來越放肆,最后還是李元恒聽不下去讓人將其綁了起來,更是讓人將其罪堵上:“顧家小女郎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欲要將人帶下去卻見顧錦姝忽然移動了腳步,她緩步走到年青書身邊:“你很憤怒,很不甘嗎?我可以給你選擇。”她說罷轉身看向了李元恒,“其實,我顧家也并非只有和離一條路可走。”
顧錦姝知道李元恒是一個聰明人,如今顧家在夾縫中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他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不知道你說得是何辦法?”
李元恒自然不想讓顧家與年家和離,他如今在密州刺史這個位置上已經多年,到了這個年紀若是再不移動怕是再無升遷的機會,而顧家就是擺在自己面前的盟友。
“年老爺既然有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那我顧家也不是那扼殺別人希望的劊子手,我們甚至可以成全他與那個叫阿笙的姨娘,只是他與那個姨娘所有的子嗣必須從年家族譜里面除名,甚至年青書此人也必須除名。”
顧錦姝原本并不想將事情做絕,可他既然如此不給面子,那么自己又何必顧及著表弟和表妹呢?
“這……”
李元恒有些犯難,他畢竟是李家的人,若是想要讓年青書從年家族譜除名還需要年家長者在場才行,最重要的是年青書若是被除名日后他這一輩不是斷了層?
“我可以等李大人的消息,我相信這件事情對于李大人來說并不是難事。”
顧錦姝笑意不減,她倒是想看一看年青書這個多情種會不會被現實擊垮,當他嘗過世間疾苦還信奉情愛至上時,那么她會承認自己骯臟的思想玷污了他們神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