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多了幾分壯士一去不返還的決絕,而顧錦姝也只是嘆息了一聲。
——這是多大的臉才能說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鄭家公子自打十二三歲百年留戀脂粉堆的人有何清白可言?
“顧瑾,你家會給你安排這樣不對等的婚事嗎?”
“應當不會吧!”
雖然說對顧鳴生有諸多的不滿,可他有一點還是值得肯定,那就是真正的將她放在心尖尖上疼寵。
雖然不確定上一世為何會將自己和錦和孤零零地留在秦州,可這一世她能瞧出他是打心眼里面疼寵她。
“我真的不可以逃婚嗎?”
鄭家寶有些頹廢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而顧錦姝瞇著眼睛細看了他兩眼,心中也是一片默然。都說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對于家族來說面臨劫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
因為他們存在的本身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鄭家寶久久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高高抬起的二郎腿此時也慢慢地放下來,嘴里面輕嗤了一聲:“我怕是魔怔了。”
大周使節前來的事情終究是米娥友瞞得住悠悠之口,而辰王爺那邊也沒有任何動作,最為欣喜的恐怕也只有兩地的百姓了,在他們看來不打仗才是最好的事情。
而如今這次和談,顯然是戰事即將平定的鼓號。
辰王府內,冉一辰盯著自己身邊的人聲音聽不出喜怒來:“讓那別的人動手,務必干凈利落。”
“諾。”
等人退下去之后冉一辰才撐著一張冷峻的臉孔看向了窗外的明月,望著皇宮的方向唇角輕扯。那人以為將自己身邊的人調離就不會出現更多的事情,然而他怕是沒有想到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對大周的使臣們出手。
他真正的目的只有鄭家二爺罷了,那人若是死了所有的聯盟將土崩瓦解。
不過是一群投機取巧之輩罷了,真當自己是泥捏的不成?
“王爺,皇后娘娘喚您入宮。”
就在他眼眸里面的殺意越來越充盈的時候,外面的侍從輕聲回稟了一句,而而他則抿了抿唇角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這大半夜的,為何會宣自己進宮?
他這母后做事素來公允,除了那個位置自己不能碰觸之外,可以說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可奈何他與自己的胞兄注定無法像她所希望的那般——一個安內,一個攘外。
剛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沒將這權利看得太重,可誰能想到那個素來對他極好的皇兄居然想要從他背后捅刀子呢?
那一日若是沒有紅蓮相救,這世上怕是已經沒有了冉一辰此人,所以就算明知道紅蓮對自己有意他也沒有將她從邊驅離。這世上他能相信的人不多,可紅蓮必然占據一席之地。
甚至對于她的相信還要勝過自己王府主持中饋的王妃。
同一時間,薊州城內。
周念枕望著威北侯趙燁,有些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前額:“她又開始鬧騰了?”
“是,雖然渾渾噩噩,可嘴里面一直嘟囔著先皇的名諱。”
趙燁對于自己這個女兒也是滿臉的無奈,原以為忘記了所以的前塵往事應當是好事,可誰能想到這不知道發哪門子瘋,人已經出嫁了居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好在自己那女婿也是一個人精,對于過往一概不提,否則就這事情怕是也瞞不下去。
“你應當知道她之所以能活著,是先皇對她最大的體恤,莫要讓給她自誤。”
當初從暗影那里得知先皇后還活著的消息時,周念枕也是愕然了好久,原本是想要將此人一并除去的,可誰能想到嫁給自己父皇后居然還是云英之身。
或許是本著可憐的心思,這事情便拖了下來。后來得知她失去了記憶,趙家又為她尋了一門親事,他當也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畢竟自己的父皇對不起趙家在前。
而且他復興大周的路上,趙家即將扮演重要的角色,自然不能將關系鬧的太過僵硬。本來想著這件事情會安安穩穩地渡過去,可誰能想到她又逐漸恢復了記憶呢?
“微臣明白。”
趙燁知道少年帝王這個時候不會將自己如何,他之所以這樣直接明了地說出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今日過了明路,日后就算發貨誰能諸多不可預估的事情,他必然也能夠法外開恩。
“天牢里面那位看守仔細一點,辰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裴國公遠在壽城,自己身邊可以得用的人并不多,只是沈家那邊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
“諾。”
“你如何看到沈家人?”
周念枕其實想要重用沈家人的,不說沈家當代家主,就說他兩位兒子便極為出色,而且據說那嫡次子乃軍營中為數不多的悍將,正是自己急需要尋找的人才。
只是不管周統領還是自己身邊的暗影,對沈家的態度都是模棱兩可,所以他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
“沈家作為薊州本土的世族,這影響力和號召力自然是極大。”趙燁這話也沒有說得太滿,反而稍稍斜眼觀察了帝王一眼,見他暗暗點頭這才又道,“陛下或許心中有別的考究,只是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還是要知人善用。”
“此次的使臣是沈家的大公子沈青斐和顧鳴生,也不知道這二人能否完成朕的期許。”
“沈家的人素來機敏,而那顧鳴生既然是裴國公力薦想來也有些本事。”
只要給薊州五年的時間踹息,那么他們依仗青淮河這道天然屏障壓根不會畏懼北倉國的精兵強將。
“然而,你覺得一個鄭家的嫡系能讓北倉國退步?真正能促使這次合約成功的永遠都不是鄭家這個俘虜,而是北倉國那位帝王高高在上的心。”
周念枕身居高位,自然也知曉這里面的彎彎道道,他之所以讓人守著鄭家俘虜不過是想要對所有人證明自己不是軟柿子罷了,真正能決定此次合約成功與否的還是那人的謀劃以及北倉國帝王的心思。
正如那人信上所言,辰王是給大周帶來災難的人,可同時也是給大周帶來希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