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斐得了老夫人的囑咐后便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心里面卻有些沒底兒，他母親的性子他也是清楚幾分。
雖然平素瞧著性子甚是柔弱也不具任何的攻擊性，可從她這些年隱蔽佛堂的事情來看，她這性子若是硬起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勸服。
——希望她能看在小弟的份上和和美美地唱一出戲吧！
沈青斐的發妻楊氏乃薊州楊家人，兩家的聯合算得上是世家聯姻的典范，雖然期間沈青斐也曾納過兩房妾室，可這并不妨礙夫妻二人的感情。
他走進去的時候楊氏正在給女兒扎著小揪揪，小女孩約莫三歲左右的樣子，那小模樣瞧著甚是水靈，看到自己的父親走過來立馬從小凳子上起身，然后邁著小步子奔向沈青斐。
瞧著自己女兒那可愛的小模樣，沈青斐原本稍稍有些急躁的心倒是松緩了不少，伸出手將女兒撈在自己的懷中，父女二人免不得一番讓人眼熱的互動。
沈青斐走進來的時候楊氏已經欲要起身，瞧著父女二人的模樣倒是捏酸了一句：“你倒是將她寵得愈發不得了了。”
“咱家唯一的寶貝女兒，可不得寵著。”
他說著點了點小丫頭的小鼻子，小丫頭嘻嘻一笑整個腦袋窩在了他的脖頸處，然后側著臉朝楊氏辦了一個鬼臉。
瞧著她這無法無天的模樣楊氏撫了一下額頭，她雖然生了兩子一女，可在沈青斐眼中這兒子倒是成了草，女兒反而成了寶。
雖然她也喜歡鬼靈精怪的女兒，可兩個人的心若都是偏得，免不得被兩個小子看在眼中，她私下倒是和夫君說道過此事，可奈何人家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你一會兒去母親那邊一趟，請她去祖母那邊用飯。”
“額……哦！”
楊氏臉上瞬間多了幾分擔憂，對于這位性情詭異的婆母她并不是很熟悉，雖然入了沈家已經有些年月，可見這位婆母的次數絕對屈指可數。
她記得，自己新婚第二日敬茶認親的時候她都沒有出現，反而讓一個姨娘在自己面前擺足了威風。
——她好歹也是楊家的嫡女，若不是夫君和祖母站在自己這邊，那一日怕是就要給一個妾室敬茶了。
“我知道這件事情難為你了，一會兒我同你一并前去，只是母親對我頗有幾分意見，你去更合適一些。”
當初青辭失去了蹤影之后，自己的母親曾經施展過瘋狂的報復，誰也沒有想到那個素來怯懦的女子險些將素姨娘五個子嗣一并除掉，而這一切只因為自己才會功敗垂成。
他就算鐵石心腸卻也看不得他們被自己的母親一并出去，原本是想要給祖母通風報信卻不想同時也迎來了父親，那一日沈家的天都變了。
“好。”
雖然那件事情在沈家人看來是一個禁忌，可因著自己要在這后宅里賣弄生活，所以他倒是也同自己講過一些。
她也清楚這母子二人的情分為何如此淡薄。
在她看來母性一般都是同情弱者的，那個時候的沈青辭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弱者，所以自己的婆母才將一切不滿發泄給自己的夫婿。
——那可是五條活生生的人命，她居然真的能下得了手。
沈青辭在老夫人的院落里面待了好一陣子，瞧著沈青斐和楊氏一臉苦澀地走進來便知道二人請人一失敗告終了，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
當初的事情她一力壓下去，就是因為覺得虧欠了她才導致了她的瘋魔，如今她遞出了橄欖枝她卻愣是不予理會。
——莫不是覺得沈家人還離不開她不成？
“母親常年禮佛怕是早已經不沾腥葷，不愿意前來怕也是擔心搜掃了祖母的興致。”沈青辭臉上染了幾許溫和的笑意。“我過一會兒親自去看望她。”
瞧著自己的乖孫為杜氏說話老夫人倒也不好多話，只是道了一句好，期間沈明澤倒是來了，只是他身邊還跟著他最為寵愛的素姨娘，一個為沈明澤生育了諸多子嗣的傳奇人物。
要說這位素姨娘的出身并不是很好，父親兄長都是一個賭徒，她是被典賣的時候遇到了沈明澤，這一來二去兩個人便勾搭上了，最后更是一舉成了沈明澤的姨娘。
——現如今沈家內宅實際的掌權者。
素姨娘此人體貌風流，煙視媚行，那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眸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如今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卻愈發讓人招架不住。
她本就是一個會享受會打扮的主，這一次的宴席又盛裝出席，倒是將自己襯托的熠熠生輝，好似這一場宴席不是為了沈青辭所擺而是因為她的存在。
喧賓奪主說得就是這樣的人。
幾人坐定之后，她便開始了自己的表演：“青辭剛剛回來，府中的事情應當有不少都不懂，你可以同你哥哥姐姐們詢問。”
她的五個子女如今俱已成年，大女兒和二女兒更是早早發嫁了出去，只留下小女兒沈青盼承歡膝下，而兩個兒子倒是還沒有成親，顯然是還沒有碰到讓她合心意的主。
“府中的事情我自然會同小弟講，姨娘僭越了。”
沈青贏是一個苦悶的性子，可在這府中卻和素姨娘針鋒相對，之所以去參軍也是因為不想和這女人同出一個屋檐之下，瞧著她像是當家主母的做派，這臉色便不好看了起來。
他母親還活生生在佛堂住著呢！她倒是不要臉的緊。
“知道你們兄弟情深，姨娘倒是好心辦壞事了。”她美目輕輕環了沈明澤一眼，然后聲音里面帶著幾分苦澀。倒是一側的沈明澤看不過去，瞪了沈青贏一眼，“你是覺得這府中還不夠鬧騰？”
“不是您覺得宴席太過單調，所以請來了一個戲子嗎？”
沈青贏淡淡的聲音讓沈明澤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而素姨娘的臉色也是一滯，眼底雖然掃過難堪卻只是須臾便恢復如常。
沈家的素姨娘曾經唱過堂會，這在薊州并不是什么秘密，可走到時至今日已經沒有幾個人敢明晃晃地說出她的過往，這沈青贏倒是難得的讓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