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瞧出裴錦娘心中的疑惑,裴國公夫人神色溫婉地道:“其實,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在這件事情上女兒和自己的態度可以說截然相反,女兒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然而她卻需要用這看似柔弱的身軀扛起自己孩子們的未來。
她沒有辦法做到如同她一般的義無反顧。
不管是大女兒的情愛還是小女兒的情愛,都像是驕陽普照,就算是自己的長子也有他自己的自由空間,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這個母親好好的活著。
大女兒當初覺得自己面對這些妾室的時候手段太過溫和,可她卻不明白自己唯有在這大宅子里面站穩了腳跟,這幾個孩子才能過得踏實。
她這一輩子沒有情愛,只有責任與識大體,可她希望兒女們都好好的。
雖然大女兒的生活并不如意。
裴錦娘也沒有繼續詢問廖霓裳可憐在哪里,在她看來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攪家精,可這個時候她也沒有那心思去辨別這些,她現如今最想做得事情就是如何將裴清婉除掉。
——留著這個看不出深淺,且心大的女人終究不是好事。
“你那一日將那孩子帶到府上,讓我看一看。”
裴國公夫人雖然不參與外面的事情,可從自己夫君那里也打探到不少的消息,這顧家瞧著是應該親近親近了。
“等過一段時間,我帶著他來看您。”
“好。”
裴國公夫人倒也不疑有他,而裴錦娘走出院落這才舒了一口氣,這人她是不可能帶過來的,她這看似懦弱的母親心思可和明鏡似的,難保看不出什么來。
沈青音是午時過了一刻鐘抵達的沈家,瞧著沈家眾人在門口接駕也是輕聲嘆息了一聲,昔日的長輩跪在自己面前行禮,這一時半會兒心緒更是復雜難言。
“祖母。”
她蓮步輕挪上前將人扶了起來,然后朝著眾人抬了一下手:“都是一大家子,何必多了這些虛禮。”
走進早就準備好的院落之后,沈青音這才將眸光落在了沈青辭身上,唯一出現在這里的陌生人,他的身份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了。
“七哥倒是比我預想中還要英俊一些。”
沈青音這話夾雜著幾分親昵,讓沈青辭也頗為受用,上一世她因為自己死掉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道傷痕,如今看到她俏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下自然也是歡喜。
“不曾想妹妹還記得哥哥。”
相比較其他人的拘謹,沈青辭倒是頗為放得開,而沈青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自打這一次入府之后因為自己的身份改變,很多人對自己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可這剛剛認祖歸宗的哥哥居然沒有表現出那種生疏來,著實是一個意外之喜。
與眾人說了好一會兒,沈家其他幾房的人便都散去,唯有留下大房的人聚在了一起,只不過相比較充當隱形人的大房庶子和庶女們,大房幾個嫡子嫡女倒是更為談得來。
沈明澤坐在這里也覺得有些別扭,尋了一個機會便離開了,而這一次帶走的還有他的庶子庶女,屋子里只留下大房嫡脈的時候沈青音這才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侄兒和侄女。
雖然剛才都已經送出了不少的禮物,可那些都是一些俗物,自然和眼前的兩塊玉佩不能相比,瞧著上面的雕刻便知道價值不菲,更不要說著玉的本身就是價值連城。
“這是不是太貴重了一些?”楊氏大家族出身,自然也知曉這玉佩的貴重,而沈青音則揮了揮手,“我統共也就這兩個嫡親的侄兒侄女,難道還不讓我大方一次?”
楊氏還想說什么卻被一側的沈青斐攔了話頭:“這是音兒的心意,你就不要多慮了。”
楊氏面上應聲心下卻有些無奈,誰人不知道今上是出了名的扣扣索索,若是讓他知道音兒這般敗家不知道會不會惱怒,只是自己夫君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層。
“這位就是七嫂嫂吧!”剛才她在眾人中一眼便發現了顧錦姝,可人多她也不好多言,“論起來,我和七嫂嫂也算是有緣。”
她不禁想到和周念枕的第一次相見,那個時候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多人,也在那一場混亂中見到了他。
——不得不說,人這一輩子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數。
聽著沈青音提及當時在獵場發生的事情,除了沈青辭和顧錦姝之外,其余幾人倒是有些唏噓。
沈青辭則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抿了抿唇角,當初若不是自己早些一步將人接走,如今顧錦姝怕是也在入選的名額里面,若真是那樣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至于沈青音入宮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阻擋,可也不知道為何居然還是讓她入了宮,也著實時也命也。
上一世周念枕生死不知,所以自己的妹妹也隨著發生了遇害的事情,而這一世入宮也不知道能不能避開那件事情。
想到這里他眸光里面透著幾分涼意,這位素姨娘上一世雖然也受到了該有的懲罰,可他從來都是一個小氣的人,她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自然也要遭受到自己永無止境的報復。
“我們去見一見母親吧!”
幾個人敘了一會兒話之后,沈青斐便提及去見杜氏,而沈青贏也是點了點頭,倒是沈青音瞇了瞇眼:“母親還是不愿意走出小佛堂嗎?”
她原以為七哥哥找到了,自己母親郁結的心結也應當能解開了,可以主動從那小佛堂走出來,然而沒有想到時至今日她依舊不肯走出那道門檻。
聽著沈青音這話幾個知道內里的人也是輕嘆了一聲,長輩的事情他們也無權置喙。當初自己母親走進小佛堂的那一刻也是和父親鬧到了決裂的地步,兩個人可都是發了死誓的人。
——黃泉不見,死后不合!
這二人的誓言可以說相當的歹毒,這些年兩個人也確實這樣做了。其實沈青斐著實有些難以理解,畢竟在他的記憶里面兩個人也曾恩愛過,可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