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仁親王府,城郊別院。
清涼的夜風下,一名歌女纖纖玉指撥弄著琵琶,唱著江南小曲兒。
她聲音柔媚,婉轉動聽,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幾名身著薄紗的舞女在敞軒正中,隨著曲調翩翩起舞。
厲子霆頭枕在一名侍妾腿上,手在人腰臀間胡亂摩挲著,眼睛盯著身姿曼妙的舞女,不時吃一口丫鬟喂到嘴里的水果,簡直悠哉似神仙。
只不過,環繞著他的幾名女子,卻并不是妙齡少女,而全都是年歲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婦人。
霆郡王喜歡年長女子的事兒,在仁親王府內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瞞著仁親王和王妃罷了。
仁親王是因為常年不回家,更懶得關心兒子的破事兒,所以才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兒。
至于王妃那邊,更沒有人敢冒著被厲子霆千刀萬剮的風險多嘴多舌。
而以王妃對兒子的信任,估計除非厲子霆親口告訴她,否則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這幾日住在莊子上,比城里清凈涼快許多,讓厲子霆的心情頗佳。
他正舒服地欣賞歌舞,小廝玉榮忽然進來,喚了聲爺,呈給他兩封已經破譯好的密信。
玉榮是跟了他多年的人,最是了解他的脾氣。
敢在他心情正好時呈上來的密信,要么是十萬火急、不得不報之事;要么就是好消息,確信不會破壞他的好心情,反而會錦上添花的。
見玉榮臉上并無緊急慌張之色,厲子霆便知道,信里所寫肯定是好消息
所以他并沒起身,直接接過信紙,展開掃了幾眼,唇角登時就勾了起來。
兩封信,兩條消息。
一是潼娘子醫館私下制作大量金創藥被人告發,人贓并獲,唯有潼娘子下落不明,尚在搜捕之中。
二是厲子安帶人快馬加鞭趕往永州府。
兩條消息竟是一起送到別院的,看得厲子霆心花怒放,許久沒這么高興過了。
厲子安,這下知道著急了吧?
可惜,勾結外族,大量制作傷藥,這可是幾乎等同于投遞叛國的重罪。
這個潼娘子一旦被抓,就沒可能活著走出牢房大門了。
厲子霆摩挲著下巴,心想一定得派人盯緊了,倘若厲子安敢搞什么貍貓換太子,自己就在皇上面前狠狠參他一本。
即便不能給他定個什么罪名,至少也能在皇上心里埋下一根刺,以后一想到就扎得生疼,看皇上還放不放心繼續讓他鎮守大齊的西大門。
厲子霆越想越是高興,大手一揮道:“今日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給爺重重的賞!”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嬌聲。
厲子霆感受著猛然貼上來的柔軟豐腴,臉上的笑意更深……
在厲子霆沉溺在溫柔鄉里的時候,打著查看旱災災情的幌子的厲子安,已經抵達永州府。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不僅沈仲磊還在外面奔波,連沈天舒都還在東泉寺沒有回城。
如今醫館內所有人都被抓走關進大牢,石達還在帶人到處查找潼娘子的行蹤。
厲子安先找個住處安頓下來,然后立刻將謝延叫過來詢問情況。
“世子爺放心,屬下已經打點過了,高鄧兩家人在牢里不會受什么委屈。
“裘老板和順哥兒四人都已經抓回來了,順哥兒幾個已經全都招供了,只有裘老板嘴還挺硬,這會兒還在審。
“不過因為石達大張旗鼓的抓人,鬧得滿城風雨,屬下擔心這件事會影響潼娘子好不容易在城里建立起來的名聲。”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厲子安道,“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把姓裘的嘴撬開,我這邊折子都寫好了,就等他的供詞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謝延領命而去。
裘老板是跟順哥兒四人一起被抓的,當時他在屋里睡得正香,夢里都是辦好差事回去之后厲子霆的贊許和賞賜。
只可惜美夢剛做到一半,就被人從床上拎了起來。
如今他被關在城外的一處莊子內,雖然沒有被上刑,衣衫齊整,但是面色晦暗,眼底一片青黑,疲憊得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一名年輕人坐在他對面,翻來覆去問著幾個已經問了不知幾百上千遍的問題。
這樣的問話,從他被抓一直持續到現在,完全不讓他有任何休息的機會。
只要他一打瞌睡,立刻就會被叫醒,有時候還會被兜頭潑一盆冷水。
問話的人輪班上陣,就這樣耗著他,著實也挺折磨人的。
謝延在城里見過厲子安之后,立刻馬不停蹄地來到莊子上,直奔關押裘老板的房間,將正在問話的手下叫了出來。。
“還沒開口?”
問話的人面上有些掛不住地說:“老大,這人嘴硬得很,兄弟幾個熬鷹似的熬了他幾天,還是不肯說實話。”
之前不知道厲子安的安排,所以謝延沒有給裘鶴榮上刑,只安排人熬著他。
如今厲子安已經有了指示,要盡快拿到證詞,那就是只要不把人弄死,怎么都行的意思,謝延自然不會繼續慣著裘老板。
“上手段吧!”
兩個人雖然在屋外,但是說話卻一點都沒放低音量。
屋里的裘老板聽得真切。
上手段是什么意思,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以前也沒少幫厲子霆弄一些旁門左道的藥,除了在那方面助興的藥之外,其余大多是用來審訊和折磨人用的。
他也曾去過幾次仁親王府的大牢,里面有專門研究如何上刑的人,能把犯人折磨得痛苦萬分,卻偏偏求死不得。
這樣的手段,如今也要落到自己身上了么?
他還能想起當初在牢房外聽到的求饒、呻吟、嘶吼、嚎叫……
這些原本都被他當做是功勛,是榮耀。
可如今一想到這些都要落在自己身上,怎能不叫他不寒而栗。
這莊子內外都是瑞親王府的人手,周圍十幾里地荒無人煙,無論怎么折騰都不會被人聽到。
即便他最后被弄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知道。
想到這里,裘老板的臉越發蒼白了幾分,冷汗順著鬢角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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