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家回到醫館，沈天舒發現厲子安竟正坐在自己房里喝茶，手里還在翻弄自己之前看到一半的醫書。
“世子爺怎么來了？王府的事兒都安排妥當了？”沈天舒關上門進屋。
“現在祖母和母親都回來了，府里的事兒就也用不著我操心了。”厲子安說著放下手里的茶杯，“你也不知道來找我，那我就只能來找你了。”
“昨天不是才剛分開么！”沈天舒在他對面坐下。
“那你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么？”厲子安說完見沈天舒一臉有點受不了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道，“好了，不逗你了，來找你是有正事兒的，韓大人過幾天就要離開湖廣回京城去了，走前想讓你再去復診一次。”
“韓大人這就要走？白姑娘那邊就放下不管了？”沈天舒心里還惦記著那本醫案，忍不住問。
“人都不在湖廣了，韓大人再繼續留下也沒有意義，他也不能一直撲在這一個案子上，京城那邊也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呢！”
厲子安看出沈天舒的失落，想了想還是征求她的意見道：“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十幾個字，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很是眼熟，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看到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拿給祖母和父母幫忙看看，說不定他們會有印象。”
“什么字！”沈天舒聞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倒也不是故意要瞞著厲子安什么，但是為什么她對這件事半點印象都沒有？
厲子安無奈地點點她的額頭道：“所以說，以后我不在場的情況下，千萬不要喝酒！”
“我……”沈天舒語塞，回憶了一下試探著問，“是上次去喝黃柑酒的時候？”
“是啊！”厲子安寵溺地看著她道，“你當時拉著我，說讓我幫你查案，幫姜家報仇，還把你自己已經查到的信息都告訴我了，最后干脆直接醉倒在我懷里了！”
“不可能……吧……”沈天舒前三個字還說得斬釘截鐵，但是看著厲子安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一時間自己也遲疑起來。
“要我把那十幾個字背出來給你聽么？”厲子安難得看到沈天舒這般模樣，有些好笑地問。
“不用了……”沈天舒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醉酒害人啊！”
過了半晌，她才重新打起精神來問：“你覺得那些字眼熟，還想拿去問太妃娘娘和王爺王妃，難道你懷疑這件事跟皇家有關？”
“我也說不好，但總覺得在哪里見過的樣子。”厲子安搖搖頭道，“至于要不要問他們，我這不是先來征詢你的意見么！”
沈天舒登時有點猶豫，如果這件事真的跟皇家有關，那自己是不是不該將瑞親王府牽扯進來為好？
厲子安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抬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有點生氣地說：“怎么，這會兒又想要跟我劃清界限了？是不是晚了點兒？”
“不是……”沈天舒捂著腦門道，“我就是想說，因為我去驚動太妃娘娘和王爺王妃不太好吧。”
“早晚都要是一家人，這有什么關系，再說，只是讓他們幫著看一下，還不一定會不會有結果呢！”
“那好吧！”沈天舒心情復雜地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希望會有結果還是不會有結果。
如果事情真的跟皇家扯上什么關系，那么僅靠她自己想要報仇，真可謂是難如登天了。
可自己真的要將厲子安甚至瑞親王府也一并拖下水么？
二人聊了幾句之后一起來到韓家，看到下人們都已經開始裝車準備回程了。
韓大老爺將二人迎進屋內道：“其實經過前段時間的吃藥，我覺得已經徹底好了，如今停藥也有小半個月了，也沒見什么反復，可是我家老爺子就是不放心，非要在我臨走之前又麻煩世子爺和潼娘子了。”
沈天舒上前給韓大老爺診脈后，點點頭道：“的確已經恢復了，韓大人不必擔心，回京之后，就照我之前給您開過的藥膳方子注意調養即可。”
“那就好，多謝潼娘子了。”
既然來了一趟，給韓昶然診脈之后，沈天舒又跟著韓府下人去了后宅，順便看看韓老爺子的身體如何。
厲子安環顧一周沒看見韓廣濤，便問：“韓大人這次走，是不是也要把廣濤一起帶回京城了？”
誰知韓昶然聞言卻搖搖頭道：“先不帶他回去了，一來老爺子這里我放心不下，廣濤雖然頑劣，但好在還算孝順，把他放在老爺子身邊也能替我這個不孝子盡盡孝。
“二來京城那邊如今的局勢也有些亂，與其讓他回去跟著那群紈绔子弟出去闖禍，倒不如留在老家，讓老爺子看著他讀書上進。”
厲子安聽出來韓昶然這是在點自己，低聲詢問道：“如何個亂法？還望韓大人明示。”
“如今朝中外戚專權，官員們結黨營私，皇上卻還整日沉溺于溫柔鄉中，若是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年，必有大亂。”
厲子安聽得心頭亂跳，卻還是不動聲色道：“韓大人此番立了大功，回去之后肯定更受皇上的重用。
“有您這樣一位純臣在朝中，又怎么會亂得起來呢！”
“唉，世子爺有所不知，如今國庫虧空，各地又災情不斷，稅銀收不上來，還時不時要開倉賑災。
“今年朝廷連修繕河道的款項都還拖欠著沒有發放下去，欠的可都是老百姓勞工們的辛苦錢。”
韓昶然說著兩手一攤道：“哎，俗話說得好，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手里沒有銀子，什么純臣奸臣，都是一樣沒轍啊！”
厲子安沒想到，朝廷竟然已經到了這般捉襟見肘的境地，也難怪皇上一直對湖廣這邊虎視眈眈了。
湖廣這幾年說不上風調雨順，卻也沒有什么大災大難。
幾年積累下來，可以說得上是糧多草廣。
這么大一塊肥肉放在那里，卻不能啃上一口，換做誰也會心里頭不舒服的。
看來接下來，湖廣這邊得低調點兒，注意韜光養晦才是。
“多謝韓大人指點，后天我來送您。”厲子安見沈天舒出來了，跟韓昶然道了聲謝，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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