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子安看完,轉手將信交給了沈天舒。
見瑞親王沒有反對,沈天舒才低頭看起信上的內容。
這是一封陳將軍從西北邊境送過來的求救信。
如今天氣一天冷過一天,誰知朝廷送到邊境的冬季軍需卻出了大問題。
不僅運送的軍糧連應有的半數都不到,棉鞋和棉衣里面都不是棉花,而是蘆花,絲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最無語的是,這次送來的武器、盾牌和盔甲,也都是殘次品。
別說是御敵了,稍微對碰一下就壞了。
沈天舒看得直皺眉,忍不住回憶起前世來。
差不多十年前,她為了給太后治病,曾在京中逗留過兩年時間。
當時皇帝勵精圖治,朝中一片清平,京中的百姓也都安居樂業。
這十年期間,究竟發生了什么,竟讓朝中爛成了這樣?
沈天舒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就聽瑞親王道:「如今京中各派系爭斗厲害,陳將軍雖然軍功赫赫,但是從來不善于拉幫結派。
「他常年駐守邊疆,在朝中又無人替他說話,正是最適合下手的對象。」
「可是陳將軍如今帶兵在西北邊陲奮戰,也是為了保家衛國,那些人難道就不怕西戎人打進來么?」沈天舒難以接受地問。
「那幫短視的人。」瑞親王冷哼一聲,「他們只能看到,陳將軍倒下之后,能夠空出來多少位置,他們能往里塞多少自己人,能夠貪墨多少銀錢。Z.br
「至于西戎人,全都遠在邊關,只要不打到京城去,他們就覺得不會構成威脅。」
沈天舒聽得直搖頭,心下暗想,不知道瑞親王府打算怎么做。
「爹,我們之前已經私下運送過一批糧草支援陳將軍了,這次還要繼續幫忙么?」厲子安皺眉問。
倒不是他舍不得,主要這次陳將軍缺的謀逆不僅僅是糧草,軍需才是更重要的。
但是瑞親王府身份特殊,若真為邊境軍隊提供軍需的話,一旦傳出去,比私下支援糧草的罪過可大多了。
那可是要抄家斬首的謀逆大罪。
且不說瑞親王與今上關系本就不睦,即便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皇上也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的。
沈天舒聽到厲子安這話,心里突地一跳。
當初厲子安說過,瑞親王妃不想讓他將自己扯入瑞親王府的麻煩中來。
她一直以為是來自于皇帝和其他親王府的針對。
可如今看來,她之前還是想得太淺了。
瑞親王這是起了要化被動為主動的心么?
商量這種事情,還專門將自己叫了過來,是已經把自己當成自己人的意思了么?
沈天舒心里各種念頭閃過,只聽瑞親王又道:「最重要的是,如今我們這邊剛得到一個消息,陳老夫人突發急病,如今情況不妙。
「一旦陳老夫人有個什么不測,陳將軍就要回家守孝三年,到時候西北邊陲照樣會落入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手中。」
沈天舒這才明白瑞親王叫自己過來的意思,原來是想讓自己去給陳老夫人看病。
果然,瑞親王說完這些話,就扭頭看向沈天舒問:「沈姑娘,不知可否去幫忙看看陳老夫人的情況?」
「回王爺的話,我這邊沒有問題。」沈天舒點點頭,「但是不知道去陳家,一來一回需要多少時間?
「如今臨近年關,又有親戚在家中暫住,實在不知該找什么借口出門。」
「如果陳老夫人的病情不嚴重,不需要在陳家耽擱太久的話,此去肯定能趕在年前回來。」瑞親王語氣中帶著
一些抱歉,「主要是我們短時間內實在找不到醫術高超且能夠值得信賴的大夫,只能勞煩沈姑娘了。
「出門的理由,王府會幫你解決。到時候讓竫麒陪著你去,爭取能夠早去早回。」
「好!」沈天舒聽得瑞親王都這樣說了,自然沒有其他意見。
至于軍需的問題,就不是沈天舒能夠解決的了,瑞親王還需要跟臣下好生研究一番才能做出決定。
厲子安將沈天舒送去后宅跟厲子菡見面,自己回來之后溜進議事廳,打算旁聽一下。
他進門前就聽到屋里聲音嘈雜,討論得十分激烈的樣子。
但是他一溜進去,屋內卻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瑞親王有些無奈道:「竫麒,你自己解釋一下吧。」
解釋什么?
厲子安一頭霧水。
范炳榮率先發問:「世子爺,剛剛王爺說,您準備向沈家大姑娘提親?老臣想知道,這樣的話,您打算如何安置潼娘子?」
厲子安沒想到自己一回來就要面對這樣一個問題。
「這是我的私事,應該跟西北的戰事無關吧?」
范炳榮卻搖頭道:「世子爺此言差矣。
「您貴為王世子,哪里還有什么私事,一舉一動都是別人關注的焦點。
「而且潼娘子不同旁人,您行完冠禮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讓王爺蘇醒過來。
「您之前與潼娘子舉止親密,如今又突然要向沈家提親,外面怎么可能沒有非議。
「萬一傳出什么不雅的消息,不但會影響您的清譽,也會影響到整個兒王府的。」
范炳榮這話說得還算收著,實際他心里想的是,萬一潼娘子吃醋鬧出什么事情來,影響厲子安的聲譽事小,耽誤瑞親王后續的治療才是最嚴重的。
厲子安聞言,抬頭看了一圈幾位老臣的神色,發現他們應該都跟范炳榮有一樣的想法。
不把沈天舒和潼娘子這個問題弄清楚,他們根本不放心讓厲子安跟潼娘子一起去陳家。
厲子安無奈道:「如今我說什么都很難打消你們心中的疑慮,不如這樣,我去請潼娘子過來跟你們當面解釋。」
范炳榮跟其他老臣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頭道:「若是能請潼娘子過來,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厲子安只得又起身去后宅找沈天舒。
「一切都看你的意思,你想挑明身份也可以,議事廳內的人都是父親的老部下了,都是可以信任的。
「當然,如果你不想表明身份也沒關系,你我商量個說辭,把他們糊弄過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