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文聽她這樣說,笑著道:“你這是要光明正大地搶班奪權?!”
袁瑜蓉點點頭:“嗯。”
她去給曲瀚文拿出門要穿的衣裳,就被曲瀚文一伸手拉進了懷里,摟住了先親一口,低聲調笑道:“你心疼我啦?”
袁瑜蓉抿著嘴笑:“嗯……”
曲瀚文用手輕輕的刮著她的臉頰,柔聲道:“也好,今后咱們同進同出。午飯的時候我去接你,咱們就水竹居吃。”
說完吻了她一會兒,這才放開手。兩人吃早飯,袁瑜蓉吩咐奶娘照看好玥兒和蕊兒,她們倆若是有事就去上房問問大奶奶,叮囑丫鬟們收拾收拾屋子,兩人這才一起出了門。
她這次出來帶了兩個丫鬟,巧鐲和青鐲。
玉鐲和銀鐲,在大丫鬟中,屋里的事情她比較倚重的,兩人性格都比較穩重,最重要是嘴嚴,就是下面丫鬟下人的閑事也很少傳,她看中她們這一點。
不過她也沒打算把兩人訓練的能文能武,免得又心高起來,因此在她們幾個丫鬟面前,并沒有多看重她們的樣子,同其他的人一樣,還注意了丫鬟間的平衡。
銀鐲和玉鐲在家里倚重,素鐲和嘉鐲就在和外院的聯系方面比較倚重,只要去外面傳話吩咐事情,都叫她們倆去,這樣也不會給外面的下人婆子留著銀鐲和玉鐲在二房院地位高的印象。
巧鐲和青鐲,也是她特意挑出來的,兩人雖然都不識字,但是記性好,伶俐,她帶出來協助自己做外面的這些事情。
金鐲就好像影子一樣跟著袁瑜蓉。
玉秀、香椿帶著指尖蔻的伙計來給二奶奶行禮。袁瑜蓉吩咐她們收拾出來一間安靜的屋子,自己今后可能有一段時間都會在這里。
玉秀急忙的去收拾,香椿帶著人去打掃店準備開門,袁瑜蓉叫住明秀,笑著問道:“小遠走了幾天了。習慣嗎?自己住著還是找了人陪著?”因明秀是新婚,她這才有此關心。
明秀紅著臉答道:“小遠走的時候買了個大嬸陪著我,平常在家做個飯,晚上來接我。”
袁瑜蓉笑著點頭:“這就好,你去忙吧。”
明秀出去了。
曲瀚文到了絲綢行,命一個伙計去給所有的鋪子掌柜的說明,二奶奶今后在指尖蔻。有什么事去那邊回。
袁瑜蓉命玉秀拿來了指尖蔻的帳,她原本以為上午會清閑的很,因為大家還不知道自己在這里,曲瀚文就是去通知,也得一上午時間,她正好看看帳。
誰知道帳還沒看,香梅就來了。
青鐲和巧鐲在指尖蔻門口守著。香梅來,巧鐲還是問過之后才領了上來。
香梅笑嘻嘻的進來給袁瑜蓉行禮。袁瑜蓉看到她驚訝的笑道:“我想著今上午不會有人來呢,沒想到你倒是快!”
叫金鐲給香梅端了凳子過來,香梅謝了坐。坐下笑著道:“正好昌鼎有兩件事要回,二爺派了人去昌鼎說奶奶在這邊,我就趕緊過來了。”
袁瑜蓉看香梅這兩年明顯的圓潤了,皮膚白皙了很多,穿著洋紅織錦緞繡花裙衫,已經完全是貴婦人的樣子了。笑著點頭道:“什么事呀?”
“一件是關系朱知縣調任的事。”
香梅還沒說。袁瑜蓉已經失笑了:“他調任連你都知道了?!”
香梅頓了頓,眨著眼看著袁瑜蓉:“奶奶……是不是朱知縣這邊……”
袁瑜蓉急忙笑著搖手:“我就是突然有點好笑……沒事。你說吧。”
“朱知縣調任,縣衙的人很多都來咱們店選禮品送,可是好些人都是賒欠著,現在已經有一千兩上下了。”
袁瑜蓉點點頭:“帳都記上了?”
“記上了。可是,數額有點大,如今我也不敢再往外賒,可是拿禮品的人還是絡繹不絕,不只是縣衙,府衙也有幾個人,別的衙門的官吏也有。”
袁瑜蓉沉吟了一下道:“這些不用擔心,帳記清楚行了。還有,除了官差能賒欠之外,誰也不給賒!估計過兩三個月,很多鄉紳都會給朱知縣開始送了。”
香梅點點頭:“就因為這個,這兩個月的銷售跟過年前那兩個月差不多了!很多貨,尤其是蘇杭、南直隸的土產已經不多了,在撐不了兩天了,是不是叫小道再去跑一趟?”
“行,叫你相公給小道……”她突然想起個事情,道:“你回去將需要進貨的單子給我,我叫小道來我這里拿,正好有事吩咐他。”
香梅急忙答應了:“是,我回去就列張單子。”
“這就是你說的第二件事?”
“不是的,第二件事是送貨的事,咱們鋪子有給客人送貨的規定,可昨天來了個客人,叫送些東西去小曲村。小曲村離咱們這里二三百里地呢!奴和相公都沒敢應承,想過來請示一下。”
“買的什么呀送那么遠?”
香梅道:“五十斤龍井,五只金華火腿,二十斤四川臘肉,二十斤四川干臘腸!”
袁瑜蓉聽得一臉茫然:“我聽著……這份禮怎么這么怪?什么人送的?又是送給什么人?”
香梅抿著嘴笑:“奴初聽也覺著怪異的很,誰家買火腿一買五只!將那買貨的下人叫進來一問才知道。他們是西城的,老爺原是京城的官兒,退了在家,家里還有位曾祖母,去年生了場病,廣請了城里的大夫都治不好,這家老爺著急,四處的請人,只要是大夫,就是鄉下的赤腳大夫都請進府去給老太太看病。沒想到老太太的病還真的叫一位大夫治好了,就是小曲村的一位赤腳大夫。”
袁瑜蓉恍然了:“他這是謝禮,我是說,聽著倒都是實用的東西,就是量忒大了。”
“聽說還謝了一百兩銀子。”香梅笑著道:“小曲村這大夫倒是好醫術!不明白為什么就不到城里來。”
袁瑜蓉心中微微一動,想起了什么……
“奶奶。這些東西咱們送嗎?”
袁瑜蓉點頭道:“送!香梅,今后不管是哪里的,只要跑不出一千里去,貨值上了一百兩的,全都送。并且你固定下一個人送。不管去哪里都叫這個人送去,叮囑他,下去的時候,多看。各個地方有什么風俗習慣,還有牽涉到咱們所有鋪子的行業,全都看看。我要是需要知道哪里的情況了,會找他。”
香梅已經明白了。馬上點頭:“是奶奶!奴這就去辦。”
“去吧。”
香梅走了,袁瑜蓉坐著又想一會兒,那下鄉義診開診所的事,就有了全盤的計劃。
接著兩個回味居的掌柜親自來了,不過指尖蔻不叫男子進來,巧鐲和青鐲毫不客氣的把兩人擋在了門口,問有什么事必須經過她們倆通傳!
兩個掌柜互相看看。無奈只能將事情說給兩個小丫鬟,丫鬟上來回稟的時候。還再三的強調,千萬不能錯了一個字!
巧鐲走上去,將兩個掌柜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跟二奶奶回稟了。兩個掌柜的說的其實是一件事。宋記酒樓貼出了紅告示,大優惠,兩個月里,去他們館子吃飯的,菜金半價!
袁瑜蓉聽了冷笑,然后道:“你去和他們說。不用理。咱們該怎么還怎么。商量好的活動繼續,新品說好了下個月推出。也不提前。”
巧鐲便下去將奶奶的話說,兩個掌柜的不由問道:“你跟奶奶稟清楚了嗎?!”
巧鐲氣的直翻白眼,張嘴伶俐的將兩個掌柜剛剛說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說完了反問道:“兩位大掌柜,奴婢說的少了一個字嗎?”
兩個掌柜面面相覷,心里想,二奶奶厲害,身邊的丫鬟也厲害!不由得陪笑著拱手道歉,巧鐲不敢托大,趕緊的回禮。
兩個掌柜對二奶奶是心服口服,有了二奶奶的主意,他們腰桿挺直了回去了。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過去了,袁瑜蓉居然連指尖蔻的帳都沒時間看,心里暗暗慶幸,幸好自己決定接過來一點,不然這樣下去,真的要把曲瀚文累垮了。
下午的時候,香梅又來一趟,將進貨的單子交給了袁瑜蓉,袁瑜蓉笑著道,你倒是不嫌麻煩,跑這么多趟,叫個人送來就是了!
香梅抿著嘴笑著,陪著她坐了好一會兒話,金鐲去給二奶奶端茶,她都搶著去干,一直坐了一個時辰才去了。
曲瀚文晚上接她一起坐馬車回家,笑著問她:“怎么樣?事情多嗎?”
“多。”袁瑜蓉點點頭很干脆了說了一個字,就抓著他的手道:“去鄉下來藥鋪子的事,我已經有了全盤計劃!”
曲瀚文聽了吃驚笑道:“事情多還有時間想這個?”
“正好香梅說了一件鄉下大夫治病的事,我突然有了想法,可行就順著全想好了。”
“那你說說。”
“鄉下的坐堂大夫,咱們可以在鄉下招募!不用咱們從城里請了在讓他們下鄉去。這樣,一來可以省了有些大夫在鄉下艱苦的地方呆不住,有怨言不好好看病,二來鄉下的赤腳大夫也能有一份正經的薪俸。我知道很多鄉下的大夫連養家糊口都難!你想想,一方面是有大夫,百姓看不起病,一方面是大夫養不起家!”
曲瀚文沉吟了一下:“是個好主意。鄉下的大夫,更清楚鄉下的情況,最好還是他們同鄉,直接誰家的病人什么情況都了解了……藥材方面,依然還是贈送。這就真的達到了鄉下人小病不用花錢的目的。”
袁瑜蓉點點頭:“藥鋪子的伙計也從鄉下找,我想,鄉下人雖然不識字,但是懂草藥的總能有那么一兩個吧。這樣的人就行!咱們的薪俸說實話也能少發點。比方說城里的人派下去,每年坐堂大夫五十兩或者一百兩,伙計二十兩,那么鄉下的就可以少給點,大夫就定下三十兩,伙計定下十兩。”
袁瑜蓉算了算:“一個藥鋪子,按照一個大夫兩個伙計算,一年的薪俸五十兩,過年的時候在給點,一年六十兩。藥材那方面,我還不知道價格,不過這幾天找了人問了問,幾樣常用藥的價格,普通的藥,一斤都在十文銀子左右,按照一個藥鋪子一百種藥,就是十兩銀子,人口一千到三千的鄉下,一個月耗用算十斤,也就是一百兩,一年一千二百兩,加上薪俸和零碎支出,應該在一千三百兩左右。這是按照最多的算的,咱們開三個到五個,一年超不過六千輛。”
曲瀚文點點頭:“這倒是不多。”
袁瑜蓉道:“在水竹居邊上開個藥鋪子,一年就打能掙兩千兩,余下四千兩,能貼補得起。指尖蔻一個鋪子現在一年能掙一、兩萬兩。”
她笑著看曲瀚文:“就用指尖蔻來貼補藥鋪子!掙那些當官的夫人的錢,給鄉下的人看病,這也算是給她們積功德!只要指尖蔻開著,藥鋪子就能開下去!”
“好!”曲瀚文一派大腿:“就這樣辦!你想的很周到了!”
“你也不用抽時間管這件事,我看你忙的實在顧不上,交給我,我來辦行了。”
曲瀚文有點不放心:“你找誰出頭?”他迅速的想著手里的人,似乎誰都沒時間。
袁瑜蓉笑了:“,你忙的暈頭啦?!哪輪的著咱們出頭?你忘啦,人家朱知縣要沽名釣譽呢!”
曲瀚文眨了一下眼,想想馬上明白了,恍然道:“你是叫朱知縣的人去鄉下招募赤腳大夫?什么情況叫他的人去說……”他邊說已經邊點頭了:“不管什么事,全是衙門的人去協商,甚至鋪子的地點都可以叫他們去找。這樣下面的人才能知道是縣太爺在做這件好事。反正是白送藥的鋪子,也沒什么掙錢的地方,開在哪里都一樣。等他們一切辦好了,最后拍板的時候,咱們派個人去看看就行了。”
袁瑜蓉點點頭:“正好咱們人手緊張,也不用分出來人去辦這事……這還是特別耗時間,宣州府下面多少鎮多少鄉!”
“好!就這么辦!明日我找時間去和朱知縣說!估計他這幾天都急了,就是不好意思催問我罷了。”
“你明天去的時候,將咱們算的那筆帳給他算算。”袁瑜蓉笑著道:“叫他心里也得有個數!承咱們的情!”
曲瀚文笑著道:“放心吧!這還用你說。”
兩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