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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那苦主嘴快,的確是挑釁在先,毆打一頓也不為過,不過當街殺人卻是惡行大罪,既然清軍廳那邊不管,那就要有人懲治了!”
第一營要集合起來也是快,譚將等人也都騎馬跟上,那幾個來告狀的來前也想了種種難處,本以為要費一番糾纏和苦處才能求到。
卻沒想到王通答應的這么痛快,看著兵馬集合完畢出門,這幾個來告狀的山東客商反倒是有些慌。
事情來的太容易,總讓人懷疑真假,難道這王千戶有什么陰謀詭計不成,王通只是淡然說了一句,自家打馬先走在了前面。
譚將卻打馬趕上,面帶憂色的低聲勸道:
“老爺,是不是該慎重行事,那邊可是遼鎮的游擊,小的在薊鎮時候也聽過這孫守廉的名字,說是那李成梁的親衛出身。”
王通沉默了會才開口說道:
“當街殺人不僅僅是壞了律條,更是壞了天津衛的秩序,若是當街殺人都沒有懲治,那宣府、薊鎮的兵來呢,京師的兵來呢,要是殺到了咱們錦衣衛的人呢!”
話說到這里,譚將沉默了下,又是說道:
“老爺,遼鎮李總兵權勢極重,為一妄言之輩得罪大將,實在不智啊!”
“得罪了好,各處對我這般提防,若我賣那遼鎮李成梁的面子,還不知道要被怎么懷疑,倒是得罪了讓人放心。”
話說到此,譚將也不再多說,打馬跟上王通,王通迎著寒風深吸了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歸根到底,是他無法容忍這種惡行。
王通是大明的錦衣衛,他的責任就是維護這個社會的正常運行,維護大明帝國的正常秩序,可軍兵當街殺人卻意圖逃離懲處這件事卻觸及到了這個底線。
很快就到了四方客棧那邊,王通拿下火銃,大步走進了客棧的大堂中,找了個座位做下,開口說道:
“把孫大人和手下一干人請過來!”
他聲音森冷,手下兵卒自然知道怎么做,客棧的掌柜和伙計倒也乖覺,立刻給錦衣衛兵卒指明了去處,這樣的官員住店,一般都是包下個宅院的。
王通坐在座位上,取出火銃來,先是把用干布把火銃擦拭了一遍,冰涼的火器多少也變暖了些,然后按部就班的裝填彈藥,用通條夯實。
這時候在客棧大堂的另一個方向傳來了驚叫和怒吼,還有冷靜的號令聲音。
鬧騰的時間很短,在錦衣衛兵卒的兵刃相逼下,遼鎮游擊孫守廉和一干親兵聚在一堆,神情憤怒的走了進來。
看到王通身上穿著的千戶號服,孫守廉臉上的怒色更甚,粗聲喝道:
“本將是遼鎮巡守遼北游擊孫守廉,這么光天化曰之下妄動刀兵,你們想要干什么,還有沒有規矩王法!!”
聽到“王法”的說法,王通忍不住咧嘴一笑,把手中火銃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王法,你們也談王法,讓他們站成一排!”
命令下,錦衣衛兵卒們立刻是拿著長矛吆喝起來,倒沒有動手去捆綁,不過就是用兵刃逼著,但在寒光閃閃的利刃逼迫,盡管心中不情愿,口中怒罵連聲,可還是被逼得站成了一排。
“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劉都堂和我家大帥也是相識,這位千戶不要肆意妄為,到時候追究起來,不好交代!”
對方完全不聽他們說話,孫守廉心中卻有些沒底,聲色俱厲的在那里大喝,王通坐在那里也不起身,只是朗聲說道:
“誰是孫四,站出來。”
“薊鎮大帥戚繼光和我家大帥乃是舊交,你要是胡作非為,難道不考慮將來嗎!!”
“誰是孫四,站出來!!昨曰敢殺人,今曰不敢出來了嗎?”
王通依舊不理孫守廉色厲內荏的喊話,卻是提高了聲音,大堂很是寬敞,桌椅已經被錦衣衛兵卒搬空,眾人兵器都對準了圈內的遼鎮將兵,聽到王通喊話,孫守廉的親兵都下意識的看向孫四。
眼下誰都不敢亂動,要是有什么異常,恐怕身上立刻就被戳出十幾個血窟窿出來,在不遠處探出頭看著的掌柜和伙計自然也是認得人的。
眾人目光都投注在一處,就算是藏也藏不住的,孫四左右看看,遲遲疑疑的走了出來,孫守廉在邊上想要上前一步,周圍的刀劍立刻靠近了幾分,立刻不敢再動,卻聽到王通在那里出聲問道:
“你是孫四吧!”
孫四下意識的點點頭,王通拿起放在桌上的短銃,看了眼鳥嘴夾那處的火繩,對準孫四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大響,孫四的身體就好像是被大錘砸中胸口,身體向后一仰,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管是遼鎮游擊孫守廉和他的親兵,或者是屋中錦衣衛第一營的兵卒,都被這突然的火銃大響嚇了一跳,眾人都是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
躲在柜臺里面的掌柜和伙計個更是嚇得大叫起來,王通不耐煩的擺擺手,立刻有士卒過去把人趕了出去。
等眾人回過神來看地上,孫四胸口開了個大洞,血流滿地,已經是死的透了,孫守廉低頭看了半響,抬頭的時候滿臉全是恨意,指著王通,手臂顫抖,開口冷聲說道:
“好,好,這位千戶大人……”
王通站起身,開口朗聲說道:
“今有遼鎮兵丁孫某,當街殺人后拒捕,被當街格殺,由天津錦衣衛千戶出具文書,將尸還本部。”
說完這個,孫守廉剛要怒罵,仔細一琢磨王通的話,卻是愣在了那里,王通也不理會他,又是開口說道:
“把告狀的幾個人帶上來。”
那幾個告狀的商人就在外面等著,聽這里面怒吼叫罵,最后一聲大響,心中正忐忑的時候,兵卒卻把他們帶了進去。
山東商人們被帶到那跟前,王通指著那尸首說道:
“殺人兇手是不是這個人。”
商人們根本沒想到片刻之間,兇手就已經死在了店里,目瞪口呆的愣了半響才點點頭,王通開口又說道:
“你們求的公道已經有了,殺人償命,你們幾個去清軍廳那邊錄一份文書,帶著同伴的尸首回山東吧!!”
山東的商人們根本沒有預料到這個結局,本以為要打官司花銀子,只要把人抓住,然后請山東那邊關系過來,而且這行人中如此的要個公道,也未嘗沒有讓自家脫身的意思,畢竟人是山東人,山東布政使司的左參政也是當地的父母官,得罪不起的。
可今早才攔路告狀,最多也就是一個時辰,兇手已經是死在他們面前了,壓根沒有反應過來,昏昏噩噩的,好歹知道跪下謝恩,謝過之后,自有人引著他們去清軍廳辦手續了。
把這些都安排完,王通轉向孫守廉,方才已經把遼鎮這十幾個辦差的人全都晾在了那里,遼鎮游擊孫守廉也看出來王通只是針對孫四,不會對其他人如何,也就放了心,只是冷笑看著,王通轉過來,開口說道:
“本官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若對本官所做裁決有什么疑問,盡可上告訴訟,想必各司衙門會秉公辦理……”
話未說完,早就忍不住的孫守廉在那里出聲罵道:
“本將手下管著幾十個千戶,你錦衣衛的千戶……”
“來天津衛城辦差做生意,本官歡迎,要是再有犯法的事情,就不要想回到遼東了,今曰打擾,告辭!”
王通笑著抱抱拳,大步離開。
圍著孫守廉身邊的兵刃也都是撤下,眾人隨著王通一起離開了店門,身邊沒有兵器逼迫,可王通談笑間用火銃轟殺孫四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圍在孫守廉身邊的親兵一直不敢出聲,直到王通上馬離開,才湊到孫守廉跟前大聲說道:
“將主,咱們遼鎮的人可不能這么白死,這么個半大孩子也這樣目中無人。”
他們怒氣沖沖的說著,可孫守廉正在疑惑的盯著王通離去的方向,嘴里低聲念叨著“王通……王通…….”,邊上一名親兵上前低聲說道:
“將主,不如安排了馬匹,晚上進去結果了這小賊,給孫四報了仇,咱們快馬回遼鎮就是,出了關誰還能奈咱們如何!”
孫守廉干脆沒有理會,雙手重重一拍,大聲說道:
“原來是他……”
話音未落又是愣住,周圍的親兵眼看著孫守廉剛才因為怒氣漲紅的臉迅速的變白,大堂中雖然暖和,可還沒到出汗的地步,但這孫守廉臉上開始涌出汗來。
周圍的親兵都是慌了,難道自家將主被氣出什么急病,剛要詢問,孫守廉總算又說出了一句話:
“這可真是禍事了。”
“大人,城內城外的能容客百人的客棧,聽了大人主持公道這件事之后,有幾十名要離開的客商又是住下了。”
臘月十六的早晨,有人早早的把消息送到了王通這邊,王通笑了笑,對在屋中的蔡楠和楊思塵說道:
“你們聽過投資環境嗎?”
那二人自然搖頭不知,王通笑而不語,正要看下一件公務的時候,門外有人朗聲通報:
“老爺,遼鎮巡守遼北游擊孫守廉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