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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創喜自己是分守山東錦衣衛千戶,坐地的土著,可王通從天津衛來山東,不入濟南卻來堰頭鎮。
入鎮前有人接應,入鎮后直接攻打蓋家,攻打完畢之后,卻正好發現吳家兄弟正在這邊,王通和自己一樣是個千戶,他又是個外面的官,怎么對這些事情卻這般的熟悉。
要知道,董創喜在堰頭鎮可是有一處磨坊,還有一個腌魚的魚行,他都對這邊的事絲毫不知,王通卻了如指掌。
且不提進了院子之后,被捆在一邊的吳家兄弟對他怒目而視,聽到董創喜的問題,王通只是笑了笑,開口問道:
“董大人在這鎮上有個磨坊吧?還有個賣咸魚的魚行,是不是?”
“……正是……”
卻沒想到王通連這個也知道,王通笑著說道:
“四里八鄉的糧食都要送到董大人的磨坊里,各處吃鹽吃魚的都要用董大人的咸魚,這生意想必是好得很啊?”
好多種糧食都必須要用磨坊來處理,磨坊又不是尋常百姓能有的,河邊的磨坊更是規模大,加工的量也很巨大。
這個時代的運輸十分不便,除了靠近海邊河邊的漁民之外,尋常人吃不上鮮魚,往往都要把魚腌制了之后運進內陸,腌魚又要用鹽,而且用鹽量頗大,這其中又牽扯到了個鹽貨的買賣,堰頭鎮距離濟南城走也不過是兩個時辰不到的路程,咸魚正好賣到城里去,獲利頗豐。
董創喜下意識的點點頭,不過卻有些糊涂,不知道為什么王通會轉開話題說到這上面去,王通繼續說道:
“那蓋鐵塔就看中了你手上的這兩個店鋪,等除了你,這兩個鋪子就歸他了。”
剛才走過的時候,董創喜已經見到了蓋鐵塔的尸首,聽到這話禁不住呸了聲,怒罵道:
“這殺才想的倒美,到下面琢磨去吧!”
“是不是你手下那個百戶徐東勾結還要去拿問,不過濟南府上下不少人盯著你的家業,吳家兄弟要殺你,動手之后,吳家兄弟肯定會被人抓住處斬,然后你的家業就會被這些人瓜分干凈,要不然,賊人進城殺官,怎么這么多人袖手旁觀?”
王通接下來解釋說道,董創喜聽得目瞪口呆,自從吳家人和自己結仇之后,濟南府諸人就都在那邊袖手旁觀,。
財帛動人心,董創喜家中豪富,自然動心的更多,這理由也說得過去,問題是王通如何知道。
看著滿臉疑惑和憤怒交織的董創喜,王通只是笑著解釋說道:
“這樁事濟南府盡人皆知,不過瞞著你罷了,我也許他們了幾樁大利,自然就會有所權衡。”
有些話點到為止,王通也不想把一切都跟這董創喜解釋太清楚,畢竟得到這情報,他也下了本錢。
天津衛繁盛如此,山東官場,特別是緊鄰河間府的濟南府上下,在天津衛有產業賺錢的人頗為不少,王通曾經專門查過天津衛各大店鋪的底細,自然清楚。
去往遼鎮,宣府對塞外的貿易,都被三江商行牢牢控制,分出一點給這些跟山東相關的商家,這些商家自然感激不盡,對大盤子來說是一點,對這些商家來說則是厚利無數,財源滾滾。
這邊許了這么大的好處,當然不是白給好處,王通想要打聽點什么消息,那邊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官府真要查,沒有什么能隱藏住的消息,特別是董創喜當初還驚慌失措的找過各個衙門,大家討厭這個人,不愿意理會他不假,不代表對這樁事沒有了解,幾處的消息一湊,就得出了大概。
蓋鐵塔和這吳家兄弟都已經商量好了,等入城做了這董創喜之后,如何分了董家,金銀歸誰,店鋪歸誰,都有分配。
可他們沒有想到賊人入城殺官,濟南城上下都要擔責,又怎么會坐視他們妄為,可眾人對董創喜也沒有絲毫的好感,他有難自然不會相幫,眾人的做法很簡單,等吳家兄弟把事情做下,官府的人再去抓賊破案,然后大家把董家、吳家、蓋家的財產分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差不多就是說這個意思。
只不過濟南府上下要分的人多,還要費力氣抓賊,會有死傷,多少有責任擔在身上,比起王通給出的利益來,大家自然會分個輕重。
“直娘賊的,董某在濟南府一向是和氣做人,怎么就這么多天殺的要害我,這次要不是王大人出手,還不知道如何!”
董創喜在那里跺腳大罵,左右這堰頭鎮沒什么旁人,他也沒有任何的顧忌,王通也不想解釋什么,讓這董千戶和山東官場有些嫌隙,總比他們一團和氣的好,最起碼是對王通好處不少。
在那里罵了兩句,俘虜們都從后院不斷的押過來,王通坐在那里笑著說道:
“董大人,王某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你答應王某的也要做到啊!”
“請王大人放心,船匠船工都包在董某身上,去天津衛給王大人當差,那可是他們的福氣。”
董創喜胸脯拍的震天響,那邊吳家兄弟垂頭喪氣的被押過來,董創喜斜眼看到,咬牙切齒的說道:
“請王大人把這兩個人給我,咱們錦衣親軍里面各種手段都有,炮制這些雜碎方便的很。”
錦衣衛的酷刑可是天下聞名,董創喜對吳家兄弟想必是恨極,所以才咬牙切齒說出這樣的話,他這話聲音大,想來是特意讓那邊吳家兄弟聽到。
做了俘虜,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英雄,像是蓋鐵塔那樣的戰死到還好說,吳家兄弟心里有數,不知道有多少很辣手段等待自己,聽到董創喜揚聲說話,各個一個哆嗦。
向著俘虜堆里走了幾步,吳大猛地向王通這邊沖來,才轉身就被身邊的兩名兵丁狠狠卡住,動彈都動彈不得,俘虜群一陣搔動,不過各個被捆的結實,守備的兵丁已經是大刀長矛的舉了起來,誰還敢亂動。
不過,這吳大似乎也不是要動手,被人拉住之后,嘶聲大喊道:
“老爺要船匠,要水手,小的有辦法,只求大老爺饒了我們兄弟兩個的姓命,只求饒命啊!!”
聽到那邊這么喊,王通眉頭皺了皺,開口對歷韜說道:
“領幾個人出去轉一圈,把無關人等哄遠些。”
歷韜答應了一聲,連忙帶人跑了出去,董創喜原本以為王通要讓這吳家兄弟閉嘴,一聽這個命令,連忙上前說道:
“王大人,吳家兄弟不過是販私鹽當響馬的販子,他們能有什么路子,這兩個畜生,不過是求生心切,大人莫要被他們的言語蒙騙,在下在山東找,自然一切方便,何必等……”
“放你x的屁,董創喜你這殺才知道什么船工船匠,還不是三水王在山東的那些樁腳,你敢碰那些你早就碰了,何必現在供著當個祖宗!!”
吳大扯著嗓子大喊,王通的手下兵卒看的明白,自家大人似乎想要聽聽這盜賊的說話,所以也就是拉住,卻不動手捂嘴。
“哦?”
王通疑問了一句,將身子轉了過來,吳大一看王通感興趣,在那里扯著嗓子大喊道:
“沈枉被人叫做三水王,在海上被人當作龍王一般的人物,就是在山東登萊兩處,也有近千的廝殺漢,可這董創喜找那沈枉做說和,小人為什么不聽,就是小的也認識,大人饒了小的姓命,小的一定給大人招攬過來。”
王通瞥了眼邊上的董創喜,董創喜連忙說道:
“大人,不要聽這賊廝鳥的胡言亂語,他能做得甚么!……”
話雖這般說,可這董創喜的臉色卻有些慌張,王通笑了笑,擺擺手,那邊兵丁就把吳大帶了過來。
“你怎么知道本官要船匠水手的?”
“大老爺昨夜和官爺們商談,小人聽到的。”
吳大聲音都有些顫抖,知道機會在眼前了,王通聽到這個禁不住笑了,開口說道:
“倒是個聰明人,你講講,你一個在濟南城開蒸鍋鋪子車馬行的,怎么就能和登萊那邊的海上人打交道,難不成你還比董千戶更有門路!”
“董創喜他個花花公子知道什么,大老爺,山東跑青州、登州、萊州三府的車馬行,最來錢的生意就是從海邊帶些私貨,收些贓物,小的弟弟吳二和蓋鐵塔是換了帖子的兄弟,就是因為坐地分贓銷贓才有的交情,常來常往,小的知道海邊那些跑船的底細。”
吳大說的又快又急,王通點點頭,又是笑著問道:
“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這幫人愿意給官家做活嗎?”
“大老爺,外面風吹雨打的,除了三水王那幫人坐地收錢,其余的誰不想圖個安穩出身,光彩體面,有個招安的機會,穿上身官家的皮,大家都是做夢都想,大老爺,饒小的兄弟們一命,一定給大老爺……”
王通沒有接話,卻笑著站起來說道:
“誰知道吳大吳二的家小在那里,說出來的,給十兩銀子,現在就放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