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即至,一輛馬車停在府邸門口,趕車的老者自稱李伯,是夙如歌的親信,原以為只要逸塵先生與高羨同去,但李伯卻讓花辭一道。
雖不知道夙如歌的意思,但她還是上了馬車,一路去往城中。
醉仙樓——北川城最大的酒樓,明面上是北川城富甲一方的徐家產業,如今看來這背后的主人應當是夏曦宸,而李伯正是這家酒樓的管事。
“如歌公子已為您準備了上房稍作休息。”
“嗯。”
花辭三人緊隨李伯的引領,從正門光明正大的進了醉仙樓。
入門兩側侍衛金甲加身,雙手持劍面目嚴肅戒備。正前方是一面暗紅色的照壁,左右兩側是通往大堂的甬道,而照壁上刻著一個白色的“仙”字,字體灑脫肆意,頗有些飄渺的韻味。
字是整玉嵌入墻壁雕刻出來的,玉色圓潤,色澤清透,邊緣圓滑,彰顯雕刻師的不凡手藝。
照壁是八面紅琉璃拼湊所鑄,恐怕北域所有看得上眼的紅琉璃都在這里,昭示此樓主人有權有勢的地位。
不過門口的一面照壁造價已然不菲,可想而知里面的富麗堂皇。但這塊照壁也是給那些有心想鬧事的人一種警告,用得著實巧妙。
穿過甬道是一幕垂地的珠簾,在里面燭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的斑斕,照亮了整個門口,讓人不禁好奇里面的華貴。
李伯為花辭挑起珠簾,花香夾雜著酒香撲面而來,沒有她意料之中刺鼻的濃烈,反而氣味清幽,沁心入脾的淡雅。
整個大堂從一樓到三樓通透至頂,二樓三樓均是客房,卻無一窗,門亦不透光。
由上而下垂著綠藤,藤子上掛著數盞琉璃座荷花燈,每一只藕粉色的燈臺上都坐著一只白蠟,金色的燭光穿透燈盞,五彩斑斕的照亮了整個大堂,夢幻淋漓。
正中間坐落著一個圓形舞臺,舞臺一周花團錦簇,紛紅駭綠,妖艷嬌柔,芬芳馥香。
四盞銅色燭臺立于舞臺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足有半人高,精雕細琢,紋理細膩,麒麟,火鳳,黃龍,鱷龜,上古四靈栩栩如生,浮華中又帶有些許莊重。
紅木打造的桌椅,整整齊齊的圍繞舞臺排開,由高處望下去舞臺就像一顆扔入水中的石子,桌子則是濺起的圈圈漣漪。
由著李伯的指引來到三層最角落唯一沒掛名字的房間,李伯推開門后作出請的動作,花辭三人走入內室。
正中間放著一尊銅制貔貅火籠,但卻不見明火,只有微暖的熱氣源源不斷的送入房間每個角落,驅散了春夜的陰寒。
左側是一張十人圓桌,右側是一張紅木軟榻,塌上放著一張小幾,上面放著一個黑玉棋盤,兩側各有一個玉盤放著黑白棋子,中間一盞香爐冒著裊裊青煙,香氣冷冽讓人靜心。
不多時夙如歌來了,帶來一人,手里還拿著兩套侍衛的衣服。
對花辭解釋道:
“近來我頻繁出入城東府邸已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遂才特意讓你同來,且要等他們從宮中出來你們再光明正大的離開。”
花辭點點頭,明白夙如歌的心意,也感嘆他做的面面俱到。
“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如此甚好。”
夙如歌爽笑甚為滿意。
“萬事安排妥當,你且安心的等他們回來就好。”
“嗯。”
李伯送來了一些吃食以后便再也沒有過來,二人草草吃了些東西后,夙如歌走向軟榻招呼花辭與其對弈。
待到夜半以后,花辭再也靜不下心,站在窗口望向皇宮方向,直到日出東方依舊沒有半點消息,夙如歌也跟著不安起來。
“再等等,若有事會有人來通報的。”
花辭的心越發著急,手指不斷的揉搓著,可在下一刻竟然迎來了聶靖帶兵搜查。
李伯快速安排了兩個人打扮成逸塵先生與高羨的模樣進了房間,誤讓外人以為這房間中的人都不曾離開。
很快聶靖帶兵而來,恭敬的對著夙如歌行禮,將事情緩緩道來:
“夙公子許久不見了,今日宮宴有刺客混入企圖謀害圣上,圣上下令搜城,還望夙兄海涵。”
說罷他揮手支開了其身后的士兵。
“夙公子這里沒什么外人,你們去別的屋搜搜。”
“是。”
見著身后無人,聶靖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交在花辭手中,小聲說道:
“他們讓我告訴你藥效只有六個時辰。”
花辭怔怔的接過瓶子,見是逸塵先生送來的連忙收入袖中,看到聶靖神色匆匆的樣子也沒敢多問。
“多有叨擾了,在下還有公務在身先行離開了,改日再來賠罪。”
“無妨無妨,聶兄且忙。”
聶靖與夙如歌寒暄了兩句,也沒有再多留,轉身立刻帶著士兵離開了醉仙樓。
李伯也隨后來到,說著昨夜宮中有人混在龍吟國的隊伍里,企圖刺殺北域皇,皇宮戒嚴,不準任何人進出,只有聶靖昨晚領命帶兵搜查。
“李伯速速送花辭姑娘回府。”
“是。”
花辭對夙如歌頷首致謝,隨后跟著李伯一同下樓,帶著藥趕回城東。
一進門便將孟老叫了過來,消失了多日的魂棲聽聞要解惑魂蠱,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由著他與孟老忙碌一番,終于將玉玲瓏身體里的蠱種逼了出來。
見著落地的黝黑蠱蟲可把魂棲樂壞了,他拿在手里玩的不亦樂乎,絲毫不在乎別人連連作嘔。
“小家伙你是我的了。”
說著魂棲興高采烈的離開了房間,接下來的幾天再度失蹤。
孟老在給玉玲瓏把完脈之后,由著他樂開花的臉上,所有人也猜到了結果,也不禁笑出了聲,碧嬋更是喜極而泣。
“照顧好她。”
花辭留下一句話后回到了房間,告訴高羨誰都不見,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幾個月來她心里壓著一口氣,提不上來,壓不下去。
她笑,卻沒有人知道她心情有多沉重。
她愁,卻只能獨自一人。
她苦,卻不敢言一句。
她累,卻無人傾訴。
她憂,卻不能表現。
她是孤獨的......這份孤獨,只有她自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