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風流

第三四七章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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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檐下,細小的冰柱如犬牙交錯,雪后極寒,竟有此奇觀。

劉瑾站立長廊之中,負手背對宋楠而立,聽著宋楠進入廊中重重跺去靴子上的積雪的聲音,猛然轉身,目光銳利的盯著宋楠。

宋楠若無其事的整理著靴筒上殘留的積雪和泥污,笑道:“劉公公怎么了?莫非在下衣冠不整有礙觀瞻不成?”

劉瑾冷聲道:“宋大人天生生的一副好皮囊,又注重儀表,并無衣冠不整之處。”

宋楠笑道:“公公謬贊,慚愧慚愧。”

劉瑾續道:“只可惜外表金玉,內里卻是黑了心的。”

宋楠一愣道:“劉公公何出此惡毒之言?”

劉瑾咬牙道:“還裝!咱家問你,是否是你在暗中搗鬼,攪得我內廷之中不得安寧?你膽敢插手內廷之事,此事咱家若告知皇上,怕是你吃不了兜著走。”

宋楠撫掌笑道:“劉公公就是劉公公,這都能猜到是我的手筆。”

劉瑾怒道:“如此卑劣齷蹉的手段不是你還有誰?朝廷上下唯有你宋大人詭計多端上躥下跳,休想逃過咱家的眼睛。”

宋楠哈哈笑道:“劉公公,說到卑劣齷蹉,有一人我是拍馬也趕不上的。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劉公公之卑鄙齷蹉我宋楠嘆為觀止,誰都有資格說我宋楠卑鄙齷蹉,你劉公公卻是不能說。”

劉瑾怒喝道:“放肆!你這是要跟咱家斗到底了是么?莫以為你攀上了英國公府的后.臺,咱家便動你不得,真要惹得咱家惱火了,咱家會讓你悔之不及。”

宋楠拍拍胸脯道:“我好怕!劉公公權勢熏天,坐鎮內廷之中,遙控外廷之事,勛戚貴族,邊鎮衛所均有你劉公公的手腳,捏死我宋楠豈非如同捏死一只螻蟻一般。”

劉瑾冷冷道:“你明白就好,若非念及舊日情誼,咱家豈容你如此囂張,你可要有自知之明才是。”

宋楠搖頭輕嘆道:“劉公公,你不覺得臉紅么?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來?你何曾對我宋楠念及舊日情誼了?你也配談舊日情誼么?當年我是如何對你劉公公的,如今你劉公公又是如何對我的?扳倒王岳范亨,內閣彈劾八虎,新平堡之戰,哪一次你不曾得我之惠?然則你如何回報于我?新平堡之時,你和錢寧奪我馬匹自顧逃命,連公主也不顧,事后反倒振振有詞欺騙皇上;后來又聯合定國公設計我,以召我為駙馬企圖造成我和英國公的決裂,陷我于不義之地;如今又設計造成皇上對我的不滿,擬開西廠內廠奪我錦衣衛衙門之權,逼我無存身之地;如此行徑你也配跟我談昔日情誼?”

劉瑾冷笑道:“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誰教你處你處處于我作對,你本可以于我攜手,可惜你不識時務。”

宋楠啐道:“與你攜手?你是何人?宋楠雖不才,卻也不屑于同閹奴為伍,助紂為虐;莫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居心,你不過是處處迷惑皇上,把持朝政,要做那挾天子令天下的大逆不道之事罷了;我勸你還是收斂你的野心,好生的自我反省,否則你的下場定然很慘,想把持朝政一人獨大,你劉瑾怕是還不夠格。”

劉瑾悚然變色,怒吼道:“你竟然如此污蔑咱家,咱家一心效忠皇上,為我大明盡心盡力的效力,卻被你這無恥小子說的如此不堪,此事咱家必原原本本的告知皇上,請皇上為我做主。”

宋楠呵呵笑道:“皇上就在梅林之中,你怎地不去?快去啊。”

劉瑾咒罵連聲,卻不挪步,這些事如何能跟正德說?且不說提醒了正德自己的居心,便是正德信了,宋楠來個矢口否認,也沒法子治他的罪。況且自己來找宋楠本是為了內廷當前混亂的危局而來,開始的那番言語也不過是嚇唬嚇唬宋楠,真正的目的還是要來尋宋楠和解,哄得宋楠收回在內廷的那些手段,過了這一關后在慢慢找他算賬,可不是來和宋楠掐的你死我活的。

“你滿口胡言,咱家也不跟你計較,咱家一片赤誠之心日月可鑒,倒也無需你來認可。咱家只問你,內廷之事你收不收手?給咱家一句話變成。若你非要和咱家來個魚死網破,咱家奉陪到底。”

宋楠道:“魚死網破倒也不必,你我大可坐下來談一談條件,條件合適,咱們大可相安無事;我很早之前便已警告過你,莫動我錦衣衛的主意,莫動我宋楠的人,可惜你就是不聽;如今這局面是你自己造成的,可不能怪我。”

劉瑾道:“什么條件?”

宋楠道:“很簡單,去告訴皇上,西廠和內廠不開了,一切恢復原樣,你不打我的主意,我便不打你的主意。”

劉瑾拂袖道:“你想的倒美,此事木已成舟,絕對不成。”

宋楠抬腳便走,劉瑾愕然道:“你去何處?”

宋楠頭也不回的道:“既然談不攏,又何必在此磨牙,你等著吧,馬永成之后還有張永,張永之后還有內監其他人,他們都會纏著皇上要西廠和內廠的位置,我倒要瞧瞧你如何壓制住他們。你若不信我的手段,便等著瞧,另外錢寧那里恐怕你也要費些功夫去應付,我只需拋出你欲除去錢寧的風聲,再去跟錢寧談談條件,還怕他不將在新平堡奪馬帶著你逃命的事實告訴皇上么?劉公公你有的忙了,告辭。”

劉瑾身上寒毛倒豎,宋楠簡直太可怕了,自己的命門軟肋盡在起掌握,雖然錢寧未必與宋楠合作,自己也能采取措施和錢寧修好,但世事難料,宋楠喪心病狂的不顧性命的亂搞一氣,必會帶來極大的破壞性;若自己內廷都無法穩定,外廷那些依附自己的官員,軍中的那些將領以及和自己聯盟的勛貴們該做何種想?

“站住!”劉瑾權衡之后迅速做出決定,他要探探宋楠的底牌,雖然停開西廠內廠對自己損失甚大,對錦衣衛衙門的打壓和分權管制也成了泡影,但相較于內廷之中的穩定而言,顯然后者更為重要,坐穩了位置,才能再有圖謀,絕不可為了一時之氣而沖動失態。

“劉公公有何見教?”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咱家怎么知道你能替我平息此次危局?”

宋楠微笑道:“你想如何處置錢寧?”

劉瑾道:“皇上命他提督東廠,我若撤西廠內廠,豈非白送給他一個東廠督主么?再說此人對我不敬,我豈能容他。”

宋楠道:“怕是他對你的最大威脅還是新平堡的那件事吧,你是怕他既然已經脫出你的掌控,便會拿那件事來威脅你,那可是你的心頭之患呢。”

劉瑾怒道:“你到底在說什么?不想合作便請自便,說些風言風語何用?莫非想套老夫的話?”

宋楠舉手道:“好好好,我不說便是,我對你們之前的事情毫無興趣,我只管自己的事,你只要不對我的衙門我的人打歪主意便成;說吧,你想要什么樣的結果。”

劉瑾咬牙低聲道:“我要錢寧死!你做得到么?”

宋楠看著劉瑾陰沉的臉色,輕聲道:“劉公公,你夠毒,死無對證,又殺雞駭猴,給內廷之中蠢蠢欲動之人以警告,比毒蛇還毒。”

劉瑾啐道:“莫說這些廢話,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告訴我你能否辦到。”

宋楠想了想道:“對我來說,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劉瑾斥道:“咱家可不是要你弄的不可收拾,咱家要光明正大的宰了他,事后不留后患,皇上也無法過問,你辦的到么?”

宋楠嘿嘿笑道:“如你所愿。”

劉瑾愕然道:“你真的能辦到?莫不是誆騙咱家的吧,咱家可沒那么好糊弄。”

宋楠啐道:“只有你劉公公才是言而無信之人,信不信在你。”

劉瑾皺眉想了想道:“你先辦了錢寧,之后咱家便去請皇上撤銷了西廠和內廠。”

宋楠哈哈笑道:“公公當我是三歲孩兒么?我可信不過你,替你鏟除了眼中釘之后再被你放鴿子,我豈不是虧到姥姥家了。”

劉瑾皺眉道:“但是咱家也不能信你,若咱家先做了你要求的事,你卻是空口白話,咱家豈非也是竹籃打水?”

宋楠嗤笑道:“那你只能選擇相信我一次了;你劉公公權勢熏天,你猜我會不會因此事而激怒你跟我死磕?”

劉瑾皺眉想了想,挑眉道:“好,我便信你一回,如果你膽敢在此事上使詐,我劉瑾在此立誓,若不將你宋楠全家上下碎尸萬段,便誓不為人。”

宋楠呵呵笑道:“用不著這么惡毒,既是交易,我必會遵守。但我重申一次,我宋楠的人你今后莫要動,莫要碰,否則有你好看的。”

劉瑾呵呵而笑,臉上卻殊無笑意道:“那可要看咱家的心情了,一碼歸一碼,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

宋楠哈哈笑道:“說的也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皇上便在梅林之中,公公請吧,皇上今天心情不錯,咱們一同去見皇上,了結了此事如何?”

劉瑾冷哼一聲,踏步出了長廊,宋楠一笑,緊緊跟上。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