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風流

第四六零 酒桌上的葷笑話

大多數人都有個奇怪的感覺,喝酒之前有些有些怕酒,但一旦開動之后,這種感覺便越來越淡,到最后酒入口中如甘如飴,哪怕是再烈性的酒,也不覺其辛辣,只有美味了。//

酒喝的熏熏之際,每個人人的ǎoxiàn也自不同,有的人喜歡蒙頭大睡,有的喜歡狂奔亂走,有的癲狂大笑,有的嚎啕大哭;更有另類如李唐詩仙酒喝得越多越是才思如泉涌,還有人則反其道而行之,越喝越笨,越喝智商越低。

賀蘭樓上的眾人也不例外,隨著一碗碗的烈酒下肚,本想灌醉這位從京中到來的宋侯爺,卻不料宋侯爺酒量甚豪,數碗伊犁曲酒下肚,非但沒爛醉如泥的胡言亂語的露口風,反倒精神奕奕的很。反觀座上眾人,周東自第二碗下肚便爛醉如泥,癱在椅子上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唱著小曲兒,安惟學還算是正常,事前做了不少z魂bèi,喝了幾大碗羊奶起了作用,此刻雖已熏熏,但卻并沒失態。

幾名武官也沒醉倒,但是話語明顯多了起來,也少了和宋楠初jiàniàn的拘謹。在酒精的刺激下,這一座上的人相互之間的隔膜消除了不少,氣氛也熱烈了許多。

“早聽聞宋侯爺的事跡,我輩行伍之人甚是崇拜,當……當年新平堡一戰,宋侯爺智勇雙全,救皇上于萬軍從中,當時還有人不信,當消息證實之后,我寧夏鎮軍中將領無不以宋大人為神人,今日能得與宋侯爺同席而飲,當真是……當真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啊。”周昂大著舌頭沖著宋楠挑大指,臉上滿是崇拜之意。

宋楠抓著一根羊排正直大嚼,含糊道:“莫這么說,那是大伙兒齊心協力的結果,也是皇上洪福齊天,再加上本人的小小運氣。”

“不不不,這樣的事豈是運氣二字所能解釋,侯爺率大軍橫掃反賊劉六劉七之事難道也是運氣?需知徐老公爺親自領兵都吃了敗仗,到最后還不是侯爺出來力挽狂瀾?侯爺便莫要自謙了,總之我大明軍中,誰不佩服宋侯爺的本事。”另一指揮使何錦也笑著大拍馬屁。

宋楠道:“你們可別這樣,我的本事多大我心里清楚,你們說,我要是有這么大的本事,怎地連皇上交dài的楊大人遇襲一案都查不清楚呢?哎,還是沒本事啊。”

眾人愣了愣,宋楠將話題扯到楊一清遇襲之事上來,頓時讓安惟學周昂等人的情緒冷靜了許多,他們雖然醉了,但卻沒醉的那么兇,宋楠明顯是想趁著這熱乎勁套問一些話來,又豈能逃過有著戒心的眾人的眼睛。

“侯爺初來本鎮便心憂公事,讓人肅然起敬。不過今日酒席之上,卑職斗膽請侯爺將此事撂下;周指揮使就在席上,今早姜總兵不是說了么?楊大人遇襲之事是周指揮使帶人偵辦的,席后大人要問此事內情,周指揮使自然知無不言。//

//周大人,酒席過后,你可要將楊大人遇襲之事跟侯爺詳詳細細的稟報一番,讓侯爺回京跟皇上也有個交dài。”安惟學淡淡道。

周昂酒醒了大半,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宋侯爺放心,您隨時詢問,卑職隨時恭候。”

宋楠明白不能操之過急,其實他本壓根就沒dǎsuàn去問這位周昂查勘的細節,那姜漢已經說了,周昂查出的結果認定是韃子細作制造的混亂,自己去問他定然還是zhègè回答,倒不如憋著不問。今日特意讓周昂列席在此,想必這周昂早已做好了z魂bèi。

想道這里,宋楠微笑舉杯道:“說的是,咱們雖是初jiàniàn,但卻是意氣相投,今日這酒喝得舒坦,人也看著舒心,說些公務之事有些煞風景,不說了不說了,喝酒喝酒。”

眾人hāhā附和,又灌下一碗酒去,安惟學勉強再喝一碗,心腹之中說不出的作嘔,一眼看見癱在椅子上爛醉如泥的周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皺眉道:“周大人,你怎地如此不堪酒力,我們都喝了四碗了,你只喝兩碗便是這幅樣子,這可不成,當著宋侯爺的面,這也太失禮了。”

周東哼哼唧唧的擺手道:“本官不勝酒力,跟你們不能比,你們身在西北都已經習慣了膻羊烈酒,本官雖呆了數月可還是不習慣。”

安惟學哼了一聲道:“那倒是,你周大人是京城中的嬌客,平日都是喝著淡酒摟著蜂腰聽著曲兒玩些風雅之事,咱們可不能比。”

周東眼睛一亮道:“對呀,這樓中可有賣唱歌女么?多日沒聽曲兒,何不叫幾名歌女前來助興?這樣本官倒是還可以再陪宋侯爺多喝那么一兩碗。”

安惟學目中現出鄙夷之色,但周東既已提出,也不便jujué,于是招來酒樓伙計讓他們去安排歌姬前來。不一會兒,屏風外進來三名賣唱的女子來,這三名女子的面貌居然和漢人迥異,高鼻藍眼頗有異域風情,生的雖相貌普通,但難得的是身材高挑,纖肥合度,身上的服飾也是花紋古樸,頭上戴著繡花的彩色八角帽,都拖著長長的大辮子。

安惟學見宋楠目不轉睛的看著,湊在宋楠耳邊道:“這些都是回鶻女子,咱們寧夏鎮所轄中倒有不少回鶻人,看著別有滋味吧,只可惜這些女子只賣唱不賣身,不過大人要是感興趣的話,下官倒是能安排安排。”

宋楠微笑搖頭道:“多謝安大人,不過卻是不必了。”

安惟學一笑,心道:假正經什么?誰不知你宋侯爺年紀輕輕便妻妾成群,還不是好漁色之人?你在娶國公府小郡主之前還上桿子納了兩房小妾,不jiu侍怕成婚之后國公府的郡主不準么?

歌女登場,座上的眾人都來了精神,特別是周東,從一灘爛泥一下子變的清醒無比,一雙瞇縫眼繞著三名歌女高聳的胸口和纖腰園臀打轉,一副色瞇瞇的老色鬼摸樣。

“爾等三人叫什么名字?”周東伸著脖子問道。

“回稟老爺,我叫巴哈爾古麗,她們倆個是我的妹妹,一個叫買爾瓦依提汗,另一個是祖木來提汗。”個子最高的那名回鶻女子被周東的眼光盯得發窘,眉頭蹙成一個小尖尖,卻也老老實實的回答。

周東不由自主的學著回鶻女子帶著奇怪口音的漢話,有些忘形的道:“哎呀,這名字好啊,三個都好。”

李增微笑問道:“這可都是回鶻話,周大人難道也懂?”

周東臉上一紅,自然能聽出李增口中的揶揄之意,不過倒也不以為然,李增是個太監,焉能懂得其中的èidào,爭辯道:“公公不信可問問她們名字的意思啊。”

李增笑道:“問便問,那歌女,你們的名字在官話中是何意啊,說來聽聽。”

“我的名字的意思是春天的花朵兒,我兩個妹妹的名字一個是珍珠一個是綠寶石之意。”巴哈爾古麗低聲道。

周東hāhā大笑道:“如何?公公這回沒話說了吧,一枝花兒加兩個寶石,這名字還不好聽么?”

李增瞪眼不語,猛然間就聽周昂發出yizhèn大笑之聲,眾人愕然看去,只見周昂滿臉酒氣,笑的肩膀亂抖。

安惟學問道:“周指揮因何發笑?”

周昂兀自笑的發抖,手兒連擺道:“說不得說不得。”

眾人跟白眼亂翻,不知這家伙那根筋搭錯了,周東卻是不依不饒問道:“周大人到底發現了什么可笑之處?說出來也教大伙兒笑一笑啊。”

周昂忍住笑道:“當真要說么?”

“說啊。”

周昂咬牙道:“好,你們別嫌我齷蹉就成,這三個女子一個叫一朵花兒,另兩個叫兩顆寶石,湊在一起,可不jiu侍那話兒么?hāhā哈。”

周昂話沒說完又大笑出聲,眾人兀自不解,周昂邊笑邊比劃,在空中畫出個雀兒摸樣,這下子大伙兒全部明白了,兩顆寶石一左一右,中間插根花兒,倒真像是個結構齊全的那玩意兒。

眾人轟的一聲炸了鍋,安惟學笑的岔氣,手指點著周昂不斷的連點,幾名武官和周東也笑的前仰后合,口中罵聲不絕。倒是李增尷尬不已,人人都有那話兒,他卻是下邊空空如也,倒像是被眾人取消了。

眾人看李增的臉色不善,趕緊止住笑聲,咳嗽著huifu常態,面前站著的三名歌女羞臊的滿臉通紅,那巴哈爾古麗冷聲道:“老爺們還要不要聽曲兒?不聽的話我們便告退了。”

周東忙道:“聽,怎么不聽,來唱起來,會咱們漢人的曲牌和小令么?”

巴哈爾古麗道:“會一些。”

安惟學道:“宋侯爺喜歡聽什么?”

宋楠道:“隨便唱,我沒什么講究。”

安惟學點頭道:“聽到沒,隨便唱吧,撿拿手的。”

三名回鶻歌女點頭答應,一人操琴,一人琵琶,一人打著鑲著彩邊的手鼓,樂聲響起,三人和聲舒緩的唱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歌聲只能算是一般,在宋楠看來,無論是曲兒和歌聲跟戴素兒都差著十萬八千里,但這幾名女子唱腔吐字帶著些許的異域情調,聽著倒也新鮮。

一曲唱罷,眾人禮節性的鼓掌,眾人端了酒碗正要說以曲兒助興再喝一碗酒時,卻又聽到有人爆笑之聲,這回換成了周東在捧腹大笑了。

“周大人,怎么了?”安惟學皺眉問道。

“你們沒聽么?這幾個歌女發音真是怪,我聽著完全不是馬致遠的小令,倒像是……倒像是……hāhā哈。”

眾人愕然不知他顛三倒四的說些什么,周東忍住笑道:“我來學學她們的唱腔各位大人就都明白了。”

說罷起身來清清嗓子唱道:“哭疼……老叔……昏壓,小竅……流水……忍夾……”

眾人微一錯愕,登時發出震天爆笑,笑聲中杯盤傾覆,弄得叮當作響,酒水橫溢,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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