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歸

第60章 對質

左硯堂直接告到了御前。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趙璟桓下手太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把他的愛子給打死了。

左慶澤不但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在太醫院之所以高枕無憂,大部分都是靠左慶澤替他周旋打理,鏟除異己,如今他失了左慶澤,猶如斷臂,豈能不讓他痛徹心扉!

顯慶帝龍顏大怒。

急命人去把趙璟桓給召來一問究竟。

隨身太監大氣不敢出地退了下去。

秦王趙璟煒和齊王趙璟銘也在,沒錯,他們就是來看趙璟桓倒霉的。

不一會兒,趙璟桓便大搖大擺地進了宮,一把折扇搖得風生云起,剛進門,迎面便飛過一方硯臺:“孽障,你干的好事!”

趙璟桓閃身一躲,進門跪下:“父皇息怒,不知兒臣所犯何事?”

“你,你還好意思問你犯了什么事情?”顯慶帝氣急敗壞道,“說,左院使之子左慶澤是怎么回事?”

“殿下,小兒流連青樓是他德行有失,但罪不至死……”左硯堂老淚縱橫,連連磕頭道,“還請皇上明斷!”

“左院使,你這叫什么話?”趙璟煒皺眉道,“難不成還要我六弟償命不成?”

“微臣不敢!”左硯堂再次伏地痛哭。

趙璟桓自顧自地地起身坐下,冷眼瞧著左硯堂,問道:“左院使,你是親眼看見是我打死的令公子嗎?”

“不,不是……”左硯堂擦了擦眼淚,“微臣并不在場……”

事發突然,他怎么可能在……

“既然你不在場,那你就是道聽途說,對吧?”趙璟桓搖了搖扇子,吩咐立在門口的太監,“何公公,帶證人!”

何公公看顯慶帝,顯慶帝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何公公才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帶進來一個濃妝艷抹的老鴇,天威當頭,老鴇不敢抬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趙璟桓緩緩開口:“劉媽媽,左慶澤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如實招來,無需避諱。”

“是,是……”能言善辯的老鴇劉氏嚇得渾身直哆嗦,“晌午的時候,左公子,不,左太醫過來找芍藥姑娘飲酒聽曲,還吩咐人置辦了一桌好酒好菜抬進去,再后來,就聽見芍藥姑娘屋里傳來大聲求救的聲音……芍藥姑娘來的時候就說,賣藝不賣身,是,是左太醫酒后亂性,想要芍藥姑娘陪他,芍藥姑娘抵死不從……”

“放肆,一介賤婢,還好意思說什么賣藝不賣身,分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左硯堂很是惱火,指著老鴇道,“你,分明是在胡說八道……”

他兒子已經死了,難不成還要再扣一個荒,淫好色的罪名嗎?

“聽她說完!”顯慶帝一記冷眼。

左硯堂訕訕地閉了嘴。

“賤身聽說后,前去勸說左公子,卻被門口的人攔下……”劉氏戰戰兢兢道,“所幸隨后景王殿下趕來,把芍藥姑娘救了出來,左太醫很是惱火,就跟景王殿下帶去的飛魚衛打了起來,爭執中,左太醫一腳踩空,從二樓摔了下去,才,才出了事……”

齊王趙璟銘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左太醫是自己摔下去的?”

“正是如此!”劉氏叩頭。

趙璟銘聳聳肩,扭頭看著趙璟桓,似笑非笑道:“六弟把自己擇得倒是干凈!”

“事實如此,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趙璟桓云淡風輕道,“若三哥不信,可以從現場隨便找幾個人過來問問即可,畢竟醉春樓不是我的地盤,是不是二哥?”

“老六,左太醫因你而死總是事實!”秦王趙璟煒黑著臉道,“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地盤,為什么還要為了一個賤婢跟左太醫過不去?如今出了這等事,你怎么說也得給左院使一個交待吧?”

芍藥姑娘是他找來引誘趙璟桓的不假。

但他做夢也沒想到,左慶澤竟然也看上了,還想趁機占個便宜,眼下,便宜沒占成,反而丟了性命,真是氣死他了!

“一切聽憑父皇處置!”趙璟桓起身跪地,一臉無辜道,“父皇,兒臣跟左太醫無冤無仇,無意害他性命,此次不過是個意外罷了,還請父皇圣斷!”

顯慶帝偏偏不能拿趙璟桓怎么樣,只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身為王爺,不知道替朕分憂也就罷了,反而終日在青樓廝混,簡直是無法無天,從今日起,你給朕閉門思過三個月,沒有朕的旨意,不準隨便外出,否則,朕絕不輕饒,還有,從今日起,收回你督察飛魚衛之職,朕的飛魚衛不是給你打架斗毆用的!”

“父皇,兒臣固然有錯,但飛魚衛事關重大,您不能……”趙璟桓很是不服氣,“兒臣接管飛魚衛這些日子以來,尚未做出半分業績,父皇怎么能又收回去了!”

蕭恒離京辦差數月未歸。

他連指揮使的面都沒見著,還談什么督察之職。

“放肆,正是因為飛魚衛事關重大,朕才不能交到你手里了。”顯慶帝訓斥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飛魚衛的事情無需你過問,還是皇后說得對,你身邊沒個人提點是真的不行,朕得好好給你挑個女人管著你才是。”

說著,又緩步走到左硯堂面前,和顏悅色都:“左院使,令公子的事情是個意外,朕罰也罰過了,此事就算過去了,聽聞令愛心儀璟桓已久,不如讓皇后做媒,把令愛賜婚給璟桓吧!”

他知道秦王跟左硯堂來往密切,但并不妨礙讓左明珠嫁給趙璟桓。

畢竟左硯堂是太子趙璟宗的救命恩人。

“父皇,您忘了,兒臣有花柳病,故而恕兒臣不能從命。”趙璟桓輕咳道,“義瀾醫館蘇大夫說,兒臣這病要想痊愈,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八年,左院使怎么說是太子的恩人,兒臣不能耽誤了左大小姐,還望父皇收回成命!”

左硯堂聞言,再次痛哭流涕。

趙璟煒和趙璟銘一臉幸災樂禍地笑。

顯慶帝聞言,惱羞成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滾!”

堂堂皇子大言不慚地把花柳病掛在嘴邊,他的臉都被丟盡了。

要不是自己親生的,他早就找人打死了!

趙璟桓很是聽話地滾了。

“父皇息怒!”趙璟煒忙上前關切地扶住顯慶帝,“六弟的性情向來如此,父皇何必動怒。”

有這么個不成器的兄弟,他很竊喜啊!

太子這輩子是康復不了了,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對啊父皇,您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終究是不值的。”趙璟銘也跟著勸,老六不成器,老八就喜歡侍弄花草,是名副其實的趙花匠,眼下他的對手就剩下二哥趙璟煒了。

大家都是嫡子。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老三,飛魚衛暫時由你負責吧!”顯慶帝冷不丁拍了拍趙璟銘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要學你六弟,要懂得替朕分憂!”

“是……”趙璟銘暈暈乎乎地答道,情不自禁地扶住顯慶帝的胳膊,“父皇,兒臣扶您去后殿歇息歇息!”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吧!

待兩人走后,左硯堂才回過神來,跪行幾步,上前拽住趙璟煒的衣角:“殿下,求您替微臣做主……”

“剛剛父皇不是已經罰過了嘛!”趙璟煒心里一陣煩亂,板著臉道,“你還想怎么樣?難不成你想讓堂堂皇子償命不成?記住,管好自己的人,不要再給本王惹亂子了,你沒瞧見嗎?父皇都把飛魚衛給了老三了,分明是連本王也責怪上了,我告訴你,這事本王也無能為力,你自己看著辦吧!”

左硯堂一下子癱軟在地。

敢情他兒子白死了啊!

想到之前趙璟桓跟他提過太子一事,他心里一個激靈,忙起身走到趙璟煒面前,壓低聲音道:“殿下,微臣覺得此事并非意外,而是景王殿下有意為之,他其實是在替太子報仇,要不然,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起太子中毒一事……”

當時他就跟趙璟煒說過此事。

趙璟煒很是不以為然,說不必放在心上。

哪知,竟然發生了這等禍事!

“跟我來!”趙璟煒最是警覺,抬腿出了御書房,七拐八拐地去了御花園一處涼亭站住,一路走來,他心中豁然明朗,恨恨道:“上次左慶澤帶人去義瀾醫館行刺蘇大夫,卻碰到了趙璟桓的人,這說明之前趙璟桓實際上是在試探你,怪就怪你們父子太沉不住氣,就算他問了那么一嘴,你們也不至于如此大驚小怪,這下好了,徹底坐實了罪名,人家都出手了,咱們還渾然不知!”

可氣的是,趙璟桓竟然將計就計利用了芍藥姑娘。

更可氣的是,跟左慶澤起沖突的,不是他趙璟桓的人,而是飛魚衛。

他從來都不知道,飛魚衛還能這么用!

“殿下,那咱們該怎么做?”左硯堂這才徹底回過味來,心里很是惶恐,天地良心,他對太子所做的一切都是趙璟煒指使的,如今,報應不爽,趙璟桓拿他開刀,他冤枉啊!

“還能怎么辦!”趙璟煒眼里閃過一絲陰狠,“事到如今,我只能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了,聽說除了醉春樓,老六經常往義瀾醫館跑,那就先端了義瀾醫館,殺雞儆猴,當本王是個好欺負的嗎?”

眾所周知,左家父子是他的人。

趙璟桓弄死了左慶澤,這不是擺明了打他的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