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然陰沉。
北風打著旋地面前拂過,謝錦衣裹了裹斗篷上前:“殿下腿傷尚未痊愈,怎么出來了呢?”
“這么冷的天還讓你往外跑,我過來接接你也是應該的。”趙璟桓笑笑,轉身慢慢往里走,指了指園子東側,“今兒咱們去東花廳,昨天我五哥從府上給我搬過來好多花,剛好一起過去看看。”
“好。”對謝錦衣來說,在哪里看診都一樣。
趙璟桓的五哥是裕王趙璟川。
趙璟川癡迷侍弄花草,聽說宮里的珍稀花草樹木都是他打理的。
花廳里很暖和。
擺放了好多花,各色菊花競相開放,甚至牡丹芍藥也是含苞欲放,這里面的花個個嬌艷欲滴,都亂了季節,趙璟桓溫聲道:“裕王侍弄花草很有一套,你看,尤其是在冬天,竟然能讓牡丹開花,可見他是有真本事的。”
“的確是真本事。”謝錦衣站在牡丹叢中,仔細端詳著一棵綠牡丹,驚喜地發現郁郁蔥蔥的枝葉中竟然有了花骨朵,滿眼喜悅道,“殿下快看,這棵綠牡丹快開花了呢!”
綠牡丹全身都是藥材,尤其是花蕊,若是用在美白藥包里,香味肯定會很獨特的。
只是綠牡丹價格昂貴,觀賞還可以,若是用到藥包里,則有些暴殄天物了。
“你若喜歡,就送你了。”趙璟桓站在花叢外,負手而立,眉眼含笑地看著她,頓覺有些喉嚨發緊,她穿著粉白色的煙云蝴蝶裙,掩映在紅花綠葉中,愈發顯得清麗可人,就像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冷不丁在他面前展開,讓他沉迷地幾近不能呼吸。
“不用,在這里看看就好了。”謝錦衣莞爾,“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殿下討要便是。”
“好,到時候隨便拿去用。”反正這里很快就會成為她的家,根本就無需討要。
既然她喜歡,就讓趙璟川多栽培一些就是。
把完脈,看完傷口。
謝錦衣心情很是郁郁。
脈象沉實,節律不齊,不是七絕脈,倒像是有七絕脈的特征。
即便切除了原先那個傷口,但實際上趙璟桓體內的毒并未除去,反而日漸增多的架勢,謝錦衣平生第一次覺得很是不安,是一種不在她掌控范圍內的不安,她雖然開了藥,但她卻不知道,這到底是種什么毒……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精神不錯,但面上卻隱隱泛著一絲青色,那是體內的毒在表象上的直接反應,想到某種可能,便問道:“殿下,您夜里睡覺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有些忽冷忽熱?”
“有點。”趙璟桓從床上坐起來,如實道,“而且只要傷口不碰水,一點都不痛,沒有任何感覺。”
“那您再躺下,我看看別的地方。”謝錦衣起身扶著他躺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看了看他的脖子,兩人離得近,他清楚地看到她微微鼓起的胸和白皙的脖頸,感受著少女身上的體香,他頓覺有些呼吸不暢,若是別的女人,他可以斷定她是在故意引誘他,但偏偏她是謝錦衣,她面上異常嚴肅,并無半點風情,而且觸摸他的時候,也是很職業的手法,并無他意,見她依然在盯著他看,又問道:“要不要把衣裳脫掉?”
他可是很配合的。
何況他褲子都脫過了,還在乎上身嗎?
“脫掉吧!”謝錦衣竟然沒有拒絕,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衫,“把這個脫掉就行。”
男人麻利地脫掉了上衣。
露出讓任何女人見了都臉紅心跳的精壯的胸膛和緊致整齊的腹肌,偏偏面前的女人似乎對他的好身材視若無睹,面無表情地來來回回,前前后后地仔細查看了一番,才道:“好了,穿上吧!”
好在只是在臉上。
他身上倒是并無異樣。
“殿下,您這毒我從來沒有見過,建議您還是去太醫院找太醫看看吧!”謝錦衣沉吟一番,如實道,“不瞞殿下,昨兒我去善忍大師的藏書閣翻看了所有的醫書,都沒有殿下這種癥狀的記錄,而且似乎我的藥對殿下的病情并不起任何的作用,我擔心耽誤了殿下的治療,所以才如實相告,不過殿下放心,太醫院人才濟濟,他們肯定會有辦法的。”
“連你都沒有辦法,他們能有什么辦法?”趙璟桓慢騰騰地穿好衣裳,鄭重道,“一鶴不棲雙木,一客不煩二主,我的傷就交給你了,生死也交給你了。”
太醫院的人深陷名利,兩面三刀的。
他才不信呢,他只信她!
“殿下,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謝錦衣勸道,“您還是找幾個信任的太醫瞧瞧,大家廣濟思路,或許還能想出個解決的法子來。”
“錦衣,你記住,我的病情且不可讓外人知道。”趙璟桓一把握住她的手,鄭重道,“對外,我的傷只能是無礙,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絕對不能讓太醫院的人知道。”
蕭氏一族都巴不得他死。
萬一他的傷傳揚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好,我答應殿下就是。”謝錦衣會意,嘆道,“我盡我能,也會替殿下尋得良方,只是后果我卻不能想象,不過,殿下萬金之軀,人脈又廣,我還是建議殿下能尋覓良醫替殿下解毒。”
太子就那樣了,若是趙璟桓再出什么事,那以后真的是蕭家人的天下了。
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富貴在天,生死有命,我不怪你。”趙璟桓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眉眼柔和道,“你想怎么治就怎么治,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容九進來,抬頭一看,又慌忙走出去。
主子正拉著人家姑娘的手說體己話,他真是太魯莽了。
聽見腳步聲,謝錦衣這才發現他還緊緊握住她的手,頓覺尷尬,忙起身道:“我該走了,殿下好好休息吧!”
“容九,送謝姑娘回去。”趙璟桓下床吩咐道。
容九道是。
半個時辰貨,容九又掀簾走了進來:“殿下,昨天蕭大將軍回京,蕭家很是熱鬧了一番,今兒蕭大將軍進宮面圣,很為秦王叫屈,建議皇上赦免秦王,蕭太后也在一邊說情,皇上雖然沒有松口,但還是答應等過年的時候,允許秦王去皇陵祭祀先帝。”
“通知楚云昭,把蕭大將軍這些年的罪證呈到御前。”趙璟桓淡淡道,“他自身難保還想幫著洗清秦王,想都別想。”
“是!”容九抬腳就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殿下,還有一事,昨兒謝姑娘到處看宅子,好像是要搬出去住,最后相中的是陳閣老的那處宅子。”
“嗯,她倒是有眼光。”趙璟桓又吩咐道,“你去把負責此事的房牙子叫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容九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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