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歸

第288章 各過各的日子

蕭太后氣了個倒仰。

她好心好意地提點他,給他出謀劃策,到頭來,他竟然敢忤逆她,真是豈有此理!

越想越生氣,拍案而起,指著趙璟銘道:“來人,齊王以下犯上,目無尊長,把他給哀家拿下,送去宗人府聽訓,讓晉王爺好好給他講講皇家的規矩。”

晉王爺雖然整日花天酒地,卻不是不管事的。

顯慶帝命他擔任宗人府左宗正,專門負責教導皇家子弟。

立刻有侍衛聽令,押著趙璟銘就走。

他們只聽令蕭太后,并不忌憚什么王爺侯爺的。

“太后,本王并沒有犯錯,您憑什么如此待我?”趙璟銘很是不服氣。

程姑姑冷眼旁觀,并無上前搭話,

待侍衛們押著趙璟銘退下,才面無表情道:“齊王自己不爭氣,太后不要生氣,終究是不值得的。”

要不是太后快刀斬亂麻,暗中動了手腳除去蕭顯。

現在秦王齊王的名聲早就毀了,任誰有個居功自傲的外祖家,顯慶帝每每見了,肯定會忌憚幾分的。

偏偏齊王是個不知趣。

“秦王齊王是蕭家的希望,只要他們當中有人上位,哀家也就放心了。”蕭太后重重地放下茶碗,黑著臉道,“秦王受左硯堂牽連,好不容易翻身,若是能立個軍功回來,也算給自己挽回一點機會,要是齊王也能立個大功,哀家是不會不考慮他的,誰曾想,他竟如此自暴自棄,不肯多付出點半分,當真是愚蠢至極。”

秦王雖然兄長,繼位更容易些。

但若是齊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話,她也會考慮把他推到那個位子上的,因為在她眼里,秦王齊王都是一樣的。

“太后,恕奴婢多嘴,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既然齊王不肯領情那就算了。”程姑姑不動聲色道,“以奴婢看,此次不如讓徐振前去南直隸賑災,剛好徐沛和徐慎行在西北,永安侯府的人遙相呼應,總比外人來得合適些。”

若是徐振父子能在這個時候立功,那么外出立府指日可待。

她早就看出來了,清平郡主是容不下徐振一家的。

“哀家正有此意。”蕭太后捏捏眉頭道,“你先去告訴徐振一聲,讓他早做準備,等皇上定下賑災的欽差大臣,哀家自會推薦他跟沈墨一同前去的。”

“是,奴婢這就去辦。”程姑姑從容應道。

趙璟銘被送到宗人府的消息很快傳回了齊王府。

齊王妃還沒表態,程琬玉就坐不住了,當即拉了程琳玉一起進宮找程姑姑求情,還沒開口,就被程姑姑堵了回去:“齊王妃還沒著急,你著急什么?沒來由讓人家笑話,你有什么資格給齊王殿下求情,就憑我是你姑母?若你真的這么想的,那你以后不必再來了,我沒有你這么蠢的侄女!”

程琬玉被駁得啞口無言。

程琳玉見程姑姑發火,知趣地沒吱聲,拉著程琬玉就出了慈寧宮。

“老姑母不待見我,我是個沒用的。”程琬玉哭得梨花帶雨,上次她被謝錦衣打了,沒有人替她出頭打回去,就連齊王殿下也說讓她不要惹謝錦衣,到底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放心,齊王是因為頂撞太后才被關了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程琳玉安慰道,“等太后氣消了,齊王自然而然就被放出來了,再說了,你人微言輕的,就算程姑姑幫你,也不可能去逆太后的旨意,立刻把齊王殿下放出來吧?”

程琬玉一想也是,默默地擦了擦眼淚:“此事終究還是得讓王妃出面的。”

程琳玉嘴角微翹,心想你再怎么受寵不過是妾室,也難怪程姑姑生氣,再怎么著急,也不能繞過王妃自己去求情的,想到自己屋里就剩下一個小通房,她心里頓時愜意了許多。

程琬玉回府后,火急火燎地找齊王妃商量對策。

哪知齊王妃卻一點都不著急,拿著剪刀修剪著桌子上的花木,不冷不熱道:“知道了,下去吧!”

“王妃……”程琬玉不可思議道,“殿下如今在宗人府受苦,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擔心?”

“如果擔心只是去宮里哭鬧求饒,那跟街頭潑婦有什么區別?”齊王妃剪下一段枝葉,放進花筐里,也不看她,“回屋呆著吧,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私自外出,殿下不在,咱們得好好守住齊王府才是。”

對她而言,趙璟銘在或不在,都沒什么區別。

反正,他又不會去她屋里過夜。

程琬玉悻悻地退下。

“王妃,程氏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身邊的嬤嬤意味深長道,“仗著殿下喜歡她,可是比誰都要著急呢!”

“如果殿下像對她一樣對我,我也著急。”齊王妃唇邊揚起一絲笑意,自嘲道,“殿下不待見我,我對他也沒什么念想,不過是各過各的日子罷了。”

她只要守著兒子,護住娘家就行。

別的,她從不奢望。

玄空雖然做事不靠譜,但對黑木盒子的事還是很上心的。

不到十日,便把一個黑瘦的年輕人帶到了謝錦衣面前:“這就是余有,你有什么事盡管交代他去做就行。”

謝錦衣忙吩咐紫玉回景王府取黑木盒子,熱情地招呼余有坐下,余有長揖一禮,不說話,遲疑著坐下,玄空抱胸道:“這是余家第三代,靠得住。”

余有訕訕笑。

搓著手,不好意思看謝錦衣。

謝錦衣也不好再問,親自給他斟了茶,余有不知所措,連連擺手,硬是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不渴。”

“她知道你不渴,但人不是只有渴了才喝水的。”玄空饒有興趣地打趣他,“這叫品茶,不是牛飲。”

余有茫然看著他。

似乎在問,什么是牛飲?

玄空哈哈笑:“果然是老余家的人。”

笑著笑著,他心里有些悲涼。

若是,若是當年他沒有找人幫忙把她調到庫房里去,是不是他跟她的孫子,也這么大了,也許像他一樣愛說愛笑,也許像她一樣安靜……可惜,人生沒有也許,過去的終究過去了。

他毀了她,也毀了自己!

沒多久,紫玉便拿來了黑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