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太爺得了消息,就帶著毛氏跟兩個兒子趕過來了。
三叔公朝著他們幾人說道:“寧哥兒媳婦說想要過繼你們一個孫子到大房……”
不等他說完,毛氏就說道:“不行,我不同意。大嫂,我可以讓和源跟和榮給你養老送終,但不能讓他們將孩子過繼到大房。”
顧老太太看著毛氏,眼中閃現過一抹譏誚。什么給她養老送終,她有錢哪需要侄子養老。不過是想著等她死后這家產還不得給顧和源跟顧和榮。真沒想到,毛氏竟比袁氏還貪心。
看透了毛氏的真面目,顧老太太也不再留情面了:“若不是三叔跟五叔逼迫,你當我稀罕你家的孩子。毛氏,你真這么有志氣為什么不將我們給二房的錢都還回來呢?毛氏,你自以為比袁氏高尚,其實在我心里你與她不過是一丘之貉。”
毛氏氣得渾身發抖。
顧二太爺一臉羞愧地說道:“大嫂,除了富強其他的孩子你看中哪個想過繼,我都沒二話。”
顧富強是二房的長房嫡子,他是不能過繼的。
顧老太太輕笑了一聲后說道:“我已經寫信給承鈺了,讓他將清舒過繼給我,等清舒長大以后讓她招婿延續大房的血脈。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跟老頭子百年后斷了香火傳承,更不用擔心無人為我們燒紙錢。”
袁氏大聲叫道:“這怎么可以……”
三叔公忍無可忍一拐杖敲在袁氏身上:“閉上你的臭嘴。”
袁氏疼得直抽冷氣。
三叔公問道:“承鈺會同意嗎?”
顧老太太嗯了一聲道:“又不是過繼兒子,清舒只是個姑娘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當然,說過繼不過是為了應付眼下的事情,她可不會讓清舒在顧家招贅。這上門女婿,有幾個好的。
三叔公倒也沒反對,只是說道:“既你讓清舒傳承顧家香火,又為何要賣了田地?這些東西,以后還可以傳給孩子。”
顧老太太說道:“我準備過些日子就帶了兩孩子去府城。這田地賣了,我去府城再給她們置辦過產業。”
“既你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這話,三叔公就拄著拐杖走了出去。這些人里,也就他是真心實意為香火的事而來,沒有打過顧家產業的主意。
袁氏卻是不甘:“大嫂,那丫頭是林家的人,怎么可以繼承顧家的產業。”
毛氏也覺得顧老太太有些糊涂:“大嫂,清舒是個丫頭,怎么能傳承大房的香火。”
顧老太太沒搭理袁氏,只是看著毛氏嗤笑道:“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既想要我大房的產業,又怕過繼孫子被人非議圖謀家產。想當婊子又想要牌坊,毛氏,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毛氏羞憤欲死。
可惜她沒開口的機會,五叔公冷喝道:“寧哥媳婦,我們不同意你過繼林家丫頭。”
顧老太太也懶得再跟她們廢話:“來人,將他們都趕出去。”
顧老三見狀故意說道:“大嫂,五叔公可是長輩,你這樣做也太過分了。”
袁氏也叫囂道:“顧家的產業,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五叔公,這些產業可都是顧家的,怎么能讓她送給外人。”
顧老太太不想再忍這個蠢貨:“來人,將這兩個畜牲給我拖出去……”
顧老三夫妻兩被拖到門口時,顧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說道:“若是下次再敢登我家大門,我打斷你們的腿。”
顧和光忙帶著宣氏跟著出去了。
顧老太太說道:“顧老二,你大哥臨死之前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讓我好好照拂你們兄弟兩人。這些年我自問對你們不薄,可你們呢?你們是怎么回報我的?”
毛氏終于逮著機會開口:“大嫂,大哥在世的時候對我們很是照顧,可大哥過世后我們都是靠的自己并沒受過你的恩惠。”
顧老二呵斥道:“你閉嘴。”
顧老太太笑了起來,結果引來一陣咳嗽。咳完后,顧老太太看著顧老二說道:“你們走吧!”
她最開始只是覺得清舒的那個夢只是示警,或者說下意識認定這是一個夢。可今日顧家這些人逼上門來卻是深深地刺激了顧老太太,她這般忍讓二房跟三房為的什么?為的就是她死后這些人能照拂顧嫻跟清舒母女幾人。
結果呢?結果這些人根本不記他們的好,更不在乎顧嫻跟清舒母女幾人的死活。她跟老爺子對二房跟三房以及族人的付出,都喂了狗。既如此,她又何必照拂這些人。
顧老二心里浮現出一股不安:“大嫂……”
顧老太太擺擺手說道:“你們以后好自為之吧!”
說完靠在床頭瞇上了眼睛,那模樣看著像是力竭的樣子。
顧老二一臉羞愧地說道:“大嫂,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過來看你。”
顧老太太不搭理他。
走出顧府,顧和榮忍不住問了顧二太爺:“爹,剛才大伯母那話是什么意思?”
毛氏氣呼呼地說道:“她的話你也信?她這般說不過是想讓富康過繼到大房。”
顧和源跟顧和榮兩人都生了兩個兒子,各家的長子一般都不會過繼出去的。而顧和榮的小兒子才兩個多月,肯定不在考慮之中。所以,最有可能過繼的就是顧和源兩歲多的小兒子富康了。
顧和榮皺著眉頭說道:“娘,大伯母都說了讓清舒傳承大房的香火不會過繼我們二房的孩子。”
“她的話你也信?”
顧和榮當然信了:“我們的孩子與大伯母又沒血緣關系,而清舒可是大伯母嫡親的血脈,自比過繼我們的孩子要強。”
毛氏被氣得差點吐血,她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榆木疙瘩呀!
顧二太爺聽了嘆氣。若是當日大房過繼的是和榮,也不會鬧出這么多事。
顧和源憂心忡忡地說道:“爹,我家鋪子的藥材大部分都是從雷記藥鋪進的貨。雷記藥鋪是祁夫人開的鋪子,你說大伯母會不會不讓雷記藥鋪給我們供貨?”
顧家二房的收入主要來源于藥材鋪。若是這藥材鋪的生意受影響,對他們可就是很大的沖擊。
顧二太爺看他這樣,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大伯母說的都是氣話。”
而且跟雷記藥鋪做了這么多年生意也有了幾分香火情,不可能真就不供應藥材給他們。
顧和榮也說道:“大哥,大伯母不是那樣的人。她最多不管我們,不會使壞的。”
毛氏忍不住罵道:“她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這般向著她?”
顧和榮也生氣了:“娘,我說的都是實話。三嬸以前那般過分,大伯母也只是將她拒在門外從沒打擊報復過她。再如何,大伯母也不會報復我們的。”
毛氏氣得都快要炸了:“你是不是在埋怨我當日沒同意將你過繼到大房,不能繼承大房的萬貫家財。”
顧和榮說道:“我沒有。”
大伯父跟大伯母再好,那也不是自個親生爹娘。所以沒能過繼到大房,顧和榮并沒覺得有什么遺憾的。
清舒一下學,嬌杏就將顧家人逼迫顧老太太過繼子嗣的事告訴了她。
嬌杏氣惱道:“枉費老太太對三叔公五叔公那般尊敬,對二太爺一家那般好。結果這些人竟然逼上門來。”
清舒什么都沒說只面露嘲諷。顧家這些人比林家人好不到哪里去,而這也是為什么她不愿意與顧家人親近的原因。
清舒進了屋,就揮手讓杏花下去。因為懷疑顧老太太身邊有人被買通,現在除了花媽媽外她對其他人都不放心。
坐到床邊,清舒輕聲說道:“外婆,剛才的事嬌杏都與我說了。”
顧老太太笑了下,那笑容滿是苦澀:“你說得對,毛氏其實比袁氏好不到哪里去。袁氏是只想要利,而她是既想要名又想要利。”
不想過繼孫子擔上一個覬覦大房財產的名聲,然后又暗戳戳地想要財產。這算盤打得,還真是精了。
也幸虧她只是裝病,若真病了被這些人如此逼迫怕直接氣死了。
清舒說道:“外婆,我們只是倒霉地碰到了這些人,其實這世上有許多知恩圖報心懷善念的人。”
顧老太太嗯了一聲道:“你能這般想很好。像你姨婆,當年我不過是幫扶了她一把,她就一直銘記在心,這些年也多虧有她,我這日子才能如此舒坦。”
清舒說道:“外婆,等將幕后的人抓住給娘報仇了,我們就去府城。”
顧老太太點頭道:“好。”
反正這里也沒什么值得留戀的了,等事一了她就帶著清舒跟安安離開。至于顧家,是生是死與她何干。
下午等清舒去上學后,顧老太太寫了一封信交給大管家:“老孔,你親自將這封信送去給馮浦。”
顧老太太說的這個馮浦,是太豐縣兩大幫派之一的竹青幫的頭頭。
老孔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顧老太太吩咐什么他都照做從沒二話。可這次,他卻有些遲疑:“老太太,這馮浦可不是好惹的。跟他扯上關系,無事也會惹來一身腥。”
顧老太太搖搖頭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他談一樁買賣。對了老孔,你注意下最近府里有誰頻繁與外面的人接觸。”
老孔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