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志是很心疼陳筱筱,心疼她小時候的經歷。他很是難受地說道:“不請你姑姑,她肯定會很傷心的。”
樂文卻不這么認為,說道:“大伯與她關系生疏,中舉考中進士當官也沒幫過她,我不覺得她會傷心。”
“爹,你當年對她那般照佛,大伯一出事她再沒上過門來。所以她不會傷心只會懊惱,懊惱再沾不上林家的光了。”
林承志冷著臉說道:“樂文,你姑姑不是那樣的人。”
樂文一針見血地說道:“爹,我相信姑姑不是那樣的人,但馬家就是這樣的人而姑姑是馬家的一份子。”
林承志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們都覺得不該請,那就不請了。”
他覺得樂文的性子太偏激了,得好好磨一磨,不然就這性子進了官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了。
清舒沒請陳筱筱,卻是給了林樂祖兄妹以及林承允等人報了喪,林樂祖跟林成允當日下午就過來了。他們本想幫忙,卻發現清舒都料理得井井有條壓根不用他們,上了一炷香他們又回去了。
雖然清舒只給幾家親戚朋友報了喪,但第二天還是有許多人來吊唁。上至縣令,下至太豐縣各家的家主,靈堂前就沒斷過人。
寒冬臘月的,跪在地上非常冰涼。臨近中午沒客上來,青鸞才壓低聲音說道:“姐,我冷。”
“那你去加一件衣裳。”
已經比平日加了一件衣裳,這要再加都走不動路了。可沒辦法,實在太冷了,她讓彩蝶取了一件大棉襖套在外面了。這個時候保暖最重要,美不美的顧不上了。
清舒正準備跟青鸞去吃飯,這個時候如彤夫妻過來了。
多年沒見如彤已經變了很多,清秀的五官變得很圓潤,模樣與清舒記憶之中的韋氏重合了。
上完香,如彤眼淚汪汪地說道:“二妹妹、四妹妹,保重身體。”
她丈夫陸員外也是一臉悲戚地說道:“兩位妹妹節哀。”
這位陸員外非常的胖,一走動全身的肉都要顫一顫。如彤雖然變胖了很多,但站在她旁邊都顯得嬌小了。
清舒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然后低頭繼續哭著燒紙錢。
跪了一個上午,等到起身去用午飯的時候清舒都起不來,還是靠著紅姑攙扶才起身的。
姐妹兩人坐下吃飯的時候,青鸞苦著臉道:“姐,我膝蓋好痛。”
清舒的腿也麻了,她說道:“等會讓彩蝶給你用要有搓一搓。你也再忍一忍,熬到明日將靈樞送到莊上去就好了。”
吃完飯涂了藥以后姐妹兩人又回了靈前繼續哭靈,只是沒人的時候青鸞坐在地上燒紙錢,有人來了才跪著繼續哭。
正燒著紙錢,外頭就聽到宴客的司禮揚聲喊道:“馬多財、陳氏夫妻二人來吊唁。”
清舒用手帕一擦眼睛,那眼淚刷刷地落。不過她也不會大聲地哭這樣很傷喉嚨,她就低聲哭泣。
陳筱筱上完香鞠了三個躬后就站著沒動,倒是馬多財朝著姐弟四人說道:“清舒、青鸞,你們別太傷心了,大哥有你們這么出息的孩子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
清舒跟青鸞只低頭燒紙錢并沒說話,樂文回了禮說道:“多謝員外郎關心,我們會保重好身體的。”
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描到了站在馬多財旁邊的陳筱筱,當下他愣住了。
陳筱筱發現樂文看他,只望了他一眼就扭過頭走了。
馬多財想跟清舒與青鸞搭上話,不過姐妹兩人并不搭理他。他是想攀關系可不是想得罪人,見狀也識趣地出去了。
等兩人出去以后,樂文輕聲說道:“二姐,姑姑狀態很不好。”
剛才清舒也看見了陳筱筱的模樣,那一臉的愁苦相看到了都難忘記。
“二姐,我聽爹說姑姑過得很不好?”
清舒說道:“怎么,三叔想幫她嗎?”
反正她是不會去幫的。因為陳筱筱過得不好并不全是馬家人的問題,馬多財雖然好鉆營但在吃穿上并沒苛待過陳筱筱。她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她心不甘。她覺得如以自己的樣貌就該嫁個家境優渥樣貌端正的男人,結果卻嫁了個滿臉麻子看一眼都想吐的男人。
其實她若不想嫁有的是辦法,比如以死相逼或者毀容。陳家人怕人財兩空肯定會妥協,可她沒這個膽子只想讓林家人幫著出頭,卻不想想林家人若真心疼她又豈會將她送人。自己不敢豁出去爭取,見林家人不敢出頭她就妥協了,結果又各種怨。
樂文看她神色淡淡的,不敢再說下去了。
天黑以后清舒與青鸞就回了顧家,樂文跟博遠兩人要守夜。不過已經說好了,下半夜樂書跟樂祖兩人過來替他們。
回去的路上,青鸞小聲說道:“姐,姑姑這個樣子好嚇人。這馬家的人也太過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能如此虐待她。”
“馬家的人沒虐待她,是她自個折騰成這樣的。”
青鸞一怔,說道:“自個折騰自己,這是什么意思?”
清舒解釋道:“她嫌馬多財長得丑,偏又要跟他同床共枕生兒育女……”
上輩子陳筱筱回來控訴過一次,當時將林老太太氣得七竅生煙差點暈過去。
想著馬多財那張坑坑洼洼的麻子臉,青鸞不由打了個冷顫,若換成是她整日對著那張臉飯都吃不下。
清舒說道:“其實當年爹當官以后,三叔因為心疼她的遭遇對她頗為照佛,當時她要下定決心和離肯定可以辦到的。可惜她沒有,而馬家借著我爹的名頭得了許多好處。”
青鸞能理解陳筱筱為何這般做,她說道:“姐,姑姑當初肯定是舍不得孩子了。”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但既舍不得孩子就好好跟他過日子。可她呢既不和離,又不愿意安心過日子……算了,不說她了以免影響心情。”
青鸞說道:“姐,她也怪可憐的。”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她確實可憐,但這事誰都幫不了她。她孫子都有了,不可能離開馬家的。”
青鸞靠在清舒身上,說道:“姐,幸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什么樣了。”
清舒笑了下,輕聲說道:“以前的事沒必要去想,多想想以后。你太寵了初初,孩子還是要吃點苦比較好。”
青鸞苦著臉道:“姐,我也知道這個理但就是狠不下心來。我已經想好了,等回去給他請個女先生。”
清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