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楠走后,清舒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紅姑看清舒心情不好,勸說道:“夫人,你別難受了。該做的你都做了,以后他過不好也怪不了你。”
清舒搖搖頭說道:“我不難受只是有些感慨,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他指的不是取得的成就,而是性子。景烯是多有主見的人,可符景楠卻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別說景烯了,就是她都生氣了。
“老爺與二老爺的生長環境不一樣,所以養成的性子也不同。二老爺對段大娘言聽計從,二十多年都這樣現在讓他改也改不了的。”
清舒苦笑一聲說道:“不說這事了,你去讓福哥兒他們過來吃飯。”
家里一下多了三個孩子吃飯都比以前熱鬧了許多,不過用晚飯的時候清舒敏銳地感覺到云禎心情不大好。
窈窈皺著眉頭問道:“娘,爹已經三天沒回來了,他什么時候回來啊,我都想他了。”
“這個娘也不清楚。”
窈窈很是郁悶。她娘還好,每天下差就回家;可他爹現在經常三五天不回家想見一面都難。
與此同時,符景楠也回到家中。
看到他手中的喜帖,段大娘不由問道:“不是說了讓你去送喜帖,怎么沒去啊?”
“嫂子不收。”
段大娘神色一頓,說道:“為什么?難道是清舒對秀紅有意見。景楠,你有沒有跟你嫂子說秀紅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這秀紅姑娘不僅長得很漂亮,人也溫柔,性子也單純。
符景楠搖頭道:“沒有,嫂子知道我的來意就說不認這門親。”
“怎么叫不認這門親?不從你這兒論,她是你師傅的徒弟,怎么能不認我們家呢?”
符景楠垂著頭說道:“娘,嫂子當初并沒拜爹為師。”
沒有行拜師禮,就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師徒。而且清舒當初是花錢請段師傅教武功的,更與仕途不沾邊了。這些年清舒奉養著段師傅夫妻,外頭都贊她有情有義。
段大娘臉色微變,說道:“雖沒拜師,但你爹也是將壓箱底的本事都交給她了。若她不認,那就是忘恩負義欺師滅祖。”
符景楠聞言忙道:“娘,這跟我嫂子沒關系,是我哥的意思。
聽到這話段大娘著急了,說道:“你哥怎么能這樣呢?”
“娘,我哥這人很較真你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不然讓他知道會讓嫂子與我們斷絕關系的。”
到時候很可能連他這個弟弟都不認了。對于符景烯的冷漠與無情他是深有體會的,不然當初丟官棄職的時候也不會半句話都沒有。
段大娘是以夫為天的女人,所以也篤定清舒在家都得聽符景烯的,哪怕她當官了也一樣:“那怎么辦呢?你嫂子要不管我們以后我們怎么過?”
段師傅正好從外頭回來,聽到她的哭聲進來問道:“什么怎么過?”
知道緣由后,他有些羞愧地說道:“這些年我們一應開支都是清舒管,她對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以后啊,就靠我們自己。”
段大娘毫不猶豫地說道:“你說得輕巧,你舊傷發作一次就得花上百兩銀子,靠著景楠賺的那點錢哪夠用的。”
要靠自己,沒一年就得將這個家掏空了。
符景楠輕聲說道:“大哥是不讓嫂子管你們,但嫂子說爹傳授了她武藝會一直奉養他的。”
“那我呢?“
符景烯輕輕地搖頭:“我哥不讓。”
段大娘心頭不安,不過想著前些年清舒也沒管他們,但后來看到他們過得不好又管起來。她覺得真到那一日就上門去求。
清舒并不知道段大娘所想,不過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生米恩斗米仇,這話在哪都適應。
處理了府中的一些雜事又看了鋪子送上來的賬本,昨晚這些夜色就已經很深了。
清舒走出門抬頭看了下,月亮又圓又大,不用提燈籠都能看清路面了。
紅姑原本以為清舒是去看望福哥兒的,卻沒想到拐進云禎的院子。清舒將云禎安排再福哥兒旁邊的院子,至于窈窈則搬到了瞿先生住的那院子,而且還是與傅苒一起住。
走進院子就看見云禎一只手抱著乞丐坐在臺階上,那模樣看起來孤寂又可憐。
見到清舒,云禎趕緊站起來:“小姨,你怎么來了?”
清舒拉著他坐回到臺階上,然后輕輕地摸著他的后腦勺問道:“怎么了?想你父皇跟母后了了?”
“沒有。”
清舒也沒戳穿他,而是笑著說道:“知道你父皇與母后為何要送你來我這兒嗎?”
云禎點頭說道:“知道,父皇跟母后是怕宮里的人歧視我,擔心我會受影響。”
“那你受影響了嗎?”
云禎想說沒有,但對上清舒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這話說不出口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別人異樣的眼光,可結果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清舒并沒跟他講什么道理,而是說了自己的經歷:“當年我與你母后與瑜姨關系好,外頭的人卻說我像一條哈巴狗似的討好巴結她們。這些人見到我,還一副不屑鄙視的神情。”
云禎一愣,說道:“這些我從沒聽母后說過。”
清舒笑了下,說道:“其實你母后小時候也被許多人嘲諷,說她是個兇悍的男人婆,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結果不僅嫁出去,還嫁了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這個云禎有耳聞:“小姨,她們這么說你,你不生氣嗎?”
“我又不是圣人,知道了肯定不舒服。但她們又沒當著我面說,我也不能跑去打她們一頓吧?”
“那后來呢?”
清舒笑了下說道:“我沒搭理她們,課余的時間與精力都用在做生意上。那些人看到我賺錢了酸話更多了,但我知道她們其實羨慕嫉妒我呢!”
讀書的時候遭遇了很多的惡意,反倒是入仕以后有大長公主與景烯等人的庇護沒受什么攻擊。
云禎臉上也浮現出笑容,說道:“小姨很厲害。”
“禎兒,若是小姨在意別人的看法與目光就不可能開鋪子入仕了,也達不到今天的成就了。”
云禎垂下頭說道:“可是我沒了左臂,以后不能入仕也不能進軍中。小姨,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清舒笑著說道:“這世上又不是只當官與從武兩條路。你可以成為學識淵博的大學者,也可以成為名滿天下的大書法家,或者做其他你喜歡且擅長的事情。假以時日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績的。”
“可以嗎?”
清舒點頭道:“只要你一直堅持下去,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