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飛送了符云禎跟沐晏到祁家以后就回來了,趁著清舒洗漱的空檔與她說道:“祁夫人與我說,夫人的事確實是意外。意外落水,落水后被沈家三少爺踹了一跤在心口,因為受傷導致的溺亡。”
顧嫻突然意外身亡,祁向笛不可能不去查的。
清舒開始只是疑惑為何顧嫻沒得到及時的搶救,倒沒懷疑沈少舟騙了她。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顧老夫人了,想到這兒她就憂心不已。
壓下心中的擔憂,清舒說道:“舅母說了什么沒有?”
蔣方飛說道:“祁夫人說讓您放心,她會照料好大皇子與沐晏少爺。”
沐晏還好,得知云禎的身份祁夫人嚇得腿都軟了。還是祁老夫人撐得住,罵了她一頓后讓下人將家里最好的宅子騰出來安置兩人。
清舒點點頭。
紅姑在外說道:“夫人,沈老爺過來了。”
沈少舟是來與清舒商議喪事的,也是為了等清舒與顧老夫人才用冰塊冰著顧嫻的尸身,現在清舒到了也該設置靈堂將人安葬了。
“你們這要不要選個黃道吉日入土!”
有些地方的習俗,下葬也要選個黃道吉日的。太豐縣沒有但京城有,至于這兒有沒有她就不清楚了。
沈少舟說道:“我剛才請人去算了,后天是入土的幾日,要過了后日那就得等半個月。”
“那就明天開奠,后天下葬。”
等下葬以后再做四十九天法事,這喪事才算真正的完了。
清舒點點頭道:“我也不懂你這兒的規矩,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伯父與我說就好。”
入鄉隨俗,顧嫻現在是沈家的人她下葬自是要按照沈家這邊的規矩來,她遵循當日的規矩。
沈少舟說道:“我們這兒沒什么規矩,你明日只要跪在靈樞前燒紙錢給來訪的客人鞠躬回禮就是。”
其實他們這兒的規矩是,逝者的兒女要給來吊唁的客人回跪拜禮。不過清舒身份高,加上她也不是這地方的人,所以他就改跪為鞠躬了。
“女兒不是應該在靈樞前哭靈嗎?”
“我們這兒女兒跟兒子一樣,在靈樞前燒紙錢即可。”
“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沈少舟看著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孝服,說道:“沒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福哥兒與窈窈年歲還小,他們不需要守靈。”
其實也是身份的原因才不需要守靈。不過這樣也好,守靈是很費精力與體力的事,不用守靈兩孩子也少遭一份罪。
“我知道了。”
沈少舟一臉愧疚地說道:“清舒,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你娘,讓她出現了這種意外。”
早知道會出這種事去年就不讓她回福州了,可惜世上難買早知道。顧嫻死后只要閉上眼就是她的音容笑貌,自那日意外后他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意志也消沉下去。不過大半個與,整個人比出事前老了十歲不止。
清舒看著他滿頭的白發與憔悴的神情,她寬慰道:“伯父,意外是無法預知的,你別太自責了。”
就顧嫻的性子,若不是真心疼愛是不會豁出性命去救的。既是心甘情愿,她這個做女兒的也只會尊重。
“是我沒照顧好她。你放心,等我將手頭的事安頓好了就去陪她。”
清舒心頭一跳,不過想著他暮氣沉沉的雙眼知道他不是說說的,而是真準備這么做。
想到這里,清舒趕緊說道:“伯父,你可別做傻事啊!沈濤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做個小生意還行大生意壓不住,若是沒你掌舵沈家很快就會被人打壓下去的。伯父,我知道你愛重我娘,但我相信她不愿意你這樣的。”
這話是真心實意的。沈少舟對她們姐妹好有私心不假,但也是真金白銀地付出。就是借她的勢將生意做大也給了她分紅,不像她們的親爹那是連一個銅板都舍不得出只想著得好處。
沈少舟搖頭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能走到哪一步看他們自己了,我也不可能永遠庇護他們。”
清舒說道:“你自小疼愛官哥兒,若是你沒了這孩子以后的路可就沒現在這般順暢了。”
沈濤對官哥兒也有慈父之心,但他更偏向溫氏生的兩個孩子的,畢竟這兩孩子一直陪伴在身側。而且沈家的錢大頭都在沈少舟手中,就沖這溫氏在銀錢上對官哥兒就很大方。可若沈少舟沒了,溫氏是否還會這么大方就未為可知了。
“他也大了,能獨立了。”
清舒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會給他一筆錢讓他將來不用為銀錢擔憂。但你想過沒有,他今年才十六歲且一直在讀書,突然得了一大筆錢他把持得住嗎?把持不住就會走了歪路。另外他還沒娶妻,要以后沈濤或者溫氏給他定個不賢的妻子,那他前程堪憂。”
她知道沈少舟最疼愛也最器重的就是官哥兒了。不過這孩子讀書上有些天份加上很刻苦,十三歲考中了秀才,上次鄉試雖落榜但不是學問不夠而是運氣不好。
顧嫻意外身亡對沈少舟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若不是怕沈濤與溫氏處理不好顧嫻的后事他撐不到現在。可現在聽到清舒的話,他又有些猶豫。
清舒看他松動,說道:“伯父,死很容易,活著才難。為了官哥兒,你一定要撐下去。”
沈少舟看著清舒,說道:“清舒,謝謝你。”
他知道清舒通情達理這次意外不會怪罪他們,但他沒想到清舒竟還會寬慰他。
“官哥兒什么時候到?”
等這孩子回到福州,清舒會叮囑他多陪著沈少舟讓他打消這個念頭。不管沈少舟是想殉情還是內疚想償命,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這幾天應該就到了。”
“伯父,你忙去吧,我等會也去靈堂。”
沈少舟還有許多事要處理,點點頭就出去了。
紅姑有些不明白,問道:“夫人,你怎么還寬慰他呢?”
清舒搖搖頭說道:“他對我娘很好,對外婆與我們姐妹也不錯,這次是意外不能怪到他頭上。”
“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時候到?”
聽到這話清舒心頭就往下沉,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寬慰外婆。唉,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