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羨慕的看著子清。覺得這個和尚要飛黃騰達了。
包括張太后在內,都以為子清會滿口答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子清卻抬眸看著張太后道:“若太后愿意永不再殺生,則子清永宿文燕宮內,再不出半步。”
下半生永遠的囚禁。只救二十幾人,這怎么能夠呢?他去哪兒救不下二十人,非要在皇宮中?
他說罷,周圍人皆一愣,繼而憤怒起來,這個和尚好大的狗膽,對著張太后竟敢跟獅子大開口般討價還價。
他活得不耐煩了是么?
太后娘娘給他機會,留在宮中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可是常人求也求不來的恩寵,如此殊榮要擱在他們身上,這簡直就是祖墳上起了火。
別人削尖了腦袋也求之不得的,他不感恩戴德罷了,還竟敢說出讓太后娘娘永不殺生的屁話來。
這下,幾個獄卒也看不下去了,扼腕嘆息的同時恨恨的想,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和尚真該拉出去五馬分尸。
太后娘娘,快殺了他吧!
然而就在大家以后張太后一定會勃然大怒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又出現了。
張太后竟然笑了,她絲毫沒有因為和尚的忤逆而大雷霆。
有些人一輩子卑躬屈膝、刻意迎合、媚主邀功,卻仍舊得不到任何好處,但有些人行事乖僻邪謬,獨辟蹊徑,不按常理出牌,卻總能博得到對方的傾心。
但這讓眾人感到難以理解。
太后倒是眉開眼笑,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之意,仔仔細細重新的打量著子清,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手工藝品。
不過,她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她是太后,是整個大靖朝的掌權者。
一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想要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你忘了不要緊,哀家可以提醒你。你沒有任何資格跟哀家談條件。”張太后笑瞇瞇的說道,臉上的皺紋也更深了。
言外之意,她要他留下,不需要任何附加條件。也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子清沉默了。
張太后看了他一眼,不再同他說話。
她直接轉頭,對另一邊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和尚的廖英道:“你不用看了,求人不如求己,你有沒有想起來刺客是誰?長什么樣子?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廖丞相苦著臉,他倒是想后悔。可是他自個兒都被下了大獄,還能去哪兒找個現成的高手來頂罪?
“太后娘娘,微臣真不知道刺客是誰啊!府中的家丁護院頂多就會些三腳貓功夫,微臣根本不認識什么高手啊!”
可是張太后卻不信這些說辭。
“混賬!整個長安城,除了你廖英,再就是相羽侯同沛王府有關系,你莫不是要告訴哀家,刺客是相羽侯那個連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吧?”張太后一臉慍怒的說道。
侯爺是瘸子,朝中更沒有人愿意和一個瘸子打交道。雖然同是沛王府,但世子和侯爺的地位還是相差很多的。
尤其是,這個侯爺還是個殘廢的。
如果換成是蘇康,張太后一定毫不猶豫的將他請過來問話。因為他一定一定有自己的勢力!
張太后眼底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這……”繆英瞪直了眼。眾人認定了,此事就跟他有關。至于那個瘸腿的少年侯爺,完全不在考慮之內。
奈何廖丞相是真的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張太后只得將人押下去,按照之前的吩咐,府中的奴仆全部斬,妻妾則配到軍營中充當軍妓!
張太后的旨意一經下達,便立刻執行。
正午時分,車行轆轆,二十多輛囚車押著囚犯來到西市的鬧口上,這其中包括繆英和他的妻妾。
十五個奴仆老的老、少的少,全都被鐵鏈子拷著,他們頭亂如蓬草,面色萎靡,身上血跡斑斑,很顯然,不久前遭遇了一頓拷問和毒打。
圍觀的人群沉默的看著他們,眼底有著無法言說的情緒。
接下來,這些人全都被人用鐵鏈牽著,推上了砍頭臺。
另一旁大理寺少卿和小司馬黎洪良負責監斬。黎洪良先是傳達了整件事情的緣由,最后才表明,全城上下一致捉拿刺客的決心。
眾人在心底唏噓不已,他們連刺客長什么樣都不曉得,還全城捉拿刺客?
這位大俠啊,怎么不干脆一刀切了那個老妖婆呢?
不過這種話眾人也就只敢縮著脖子在心里面想想,萬萬不敢說出口。
因為此時,眾人心知,張太后的禁衛們一定又換上了普通老百姓的服裝,他們暗藏于人群中,隨時捕捉任何可疑得人。
這些百姓一旦進入天牢,就只有死路一條。
江府內,丫鬟在一旁將可口的飯菜一一端了上來。
蘇鈞進屋,低聲道:“先用早膳吧。”
6釧躺在榻上,眨了眨眼睛,也不推辭,整理好行裝翻身下榻。
事實上昨夜只睡了短短兩個時辰,她到現在都有種疲乏的感覺。
可是她不得不吃飯,這次眼疾復給她心里敲響了警鐘。
她要恢復好身子,只有恢復好身子眼疾才能徹底治愈,只有這樣,她才能好好的活著。
她快起身,麻利洗漱的身影,倒讓蘇鈞原本準備的勸慰的話憋在了胸口。
看著她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蘇鈞眸子暗了暗。此刻他懷疑,是不是從成親到現在,他都不曾走進她的心里過。
她為人處世的原則就如她的針法和刀法一樣,獨立從容、從不容置喙。
她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一樣的女子讓他深深的沉淪了。沉淪在一顰一笑,不能自拔。
但,不論如何,她是他的妻。這一輩子都是。
蘇鈞一邊吃飯,一邊想起裴邱盧說過的話,隨即也將眉頭舒展開來。
她還小,還是慢慢的養著吧。
小野貓就小野貓,慢慢來。但是該來的早晚會來,他絕不允許她永遠的逃避。
另一邊6釧則快吃完飯,就窩到窗邊的矮幾旁看書……
至于為蘇鈞針灸的事情,6釧撇撇嘴,還是……過兩日再說好了……他一條腿不能動就這樣猖狂。兩條腿都能動了還了得。
到時候它可不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