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絲不敢再問,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滄浪亭,果然,過了大概半刻鐘,就見一個女人沿著假山臺階進了亭子。
碧絲正疑惑著,忽然就見亭子里猛地躥出一個人,抱著那女子就開始親嘴兒,調笑聲隱隱傳來,碧絲正驚得小嘴張成圓形,就聽一個人氣勢洶洶大叫道:“好一對狗男女,竟敢大白天就在這里干好事,這下拿住了,看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話音剛落,滄浪亭附近花木中就忽然鉆出幾個婆子媳婦,接著四周也走過來幾個穿著打扮不俗的女子,雖然隔得有些遠,碧絲也能認出來,這都是之前在席面上的人,公侯家的年輕女眷們。
“錯了錯了,胡說什么呢。”
卻聽那女子羞憤大叫,一時間,沖出去的婆子們全都愣住了,看著亭子上的人,一個個停了腳步呆呆仰望,似乎是不知該怎么辦好。
“啊!是何世子。”
一個女眷忽然驚叫了一聲,碧絲這才看清楚,亭子里的男人竟赫然是何富貴。而那個女子也是面目姣好,卻不知道是誰,看打扮倒像是個丫頭。
此時何富貴簡直是氣怒攻心,好好兒安排下的劇本,哪成想事到臨頭,女主角竟換了人,他惡狠狠看著面前快哭出來的漂亮丫頭,平日里還動不動調笑幾句,此時卻恨不得一個窩心腳就將她踹下亭子。
“都散了散了,聚在這里做什么?”
何富貴硬著頭皮大叫,那些婆子媳婦經他這一叫,方才驚覺,只羞慚的滿面通紅,一個個正要唯唯諾諾退下,順便請走那幾個女眷,結果就聽“哈”的一聲輕笑,一個清俊男子搖著扇子從樹后現身出來,歡快道:“何兄半途離席,小弟還只道你這樣心急,是要做什么?卻原來是跑來這里幽會佳人,嘖嘖嘖,日明風清,登高望遠,倒是一個卿卿我我的好場所。”
何富貴本就氣紅了的一張臉更是氣得如同豬肝一般。此時又有幾個附近閑逛的女眷聞聲趕來,看見這名男子,忙都福身見禮,能得到這等待遇的,除了名滿天下的大才子江青路外,還會有誰?
“我……我不過是喝多了酒,想著出來透透氣,你們這是干什么?散了散了。”
何富貴心里都快嘔血了,尤其是當著這些相熟女眷的面兒,因揮揮手,就想蠻不講理打發走眾人,卻聽江青路笑道:“席開了才一半,何兄就喝多了?你這酒量當真還要再練一練。”
“你管得著嗎?”何富貴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不明白自己和江青路有什么過節,這小子為什么抓著他話把兒不放。一面想著,一轉頭,就見那丫頭還呆立在一旁,明顯是嚇的傻了,或者根本不敢下亭子,不由心頭更是火起,怒吼道:“你還呆站在這里做什么?嫌丟的人還不夠嗎?”
“啊!”
丫頭羞憤叫了一聲,連忙就要下亭子,恰在此時,只見浩浩蕩蕩一隊人馬殺到,卻是何夫人帶著常夫人等人趕過來了。
“我擦,一場大戲啊。”
方采薇激動的眼放綠光,手都握起了拳頭,喃喃自語道:“豪華陣容,戲演的也非常不錯,時機挑得很好。嘖嘖,值了,太值了,可惜手邊沒有吃的東西,此時此地,該有瓜子松仁核桃等吃瓜群眾必備零食……”
“你要求還挺高。”
話音未落,就聽身后一個淡淡聲音響起,這一聲差點兒沒把方采薇嚇得跳起來,好在及時醒悟過來聲音是誰的,于是扭頭怒瞪,咬牙切齒悄聲道:“老板,不帶你這么背后靈的,也就是我這心理素質強大,你看看碧絲,都讓你給嚇傻了。”
荊澤銘微微一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瞥了碧絲一眼:“從一開始這丫頭就是傻的吧?跟了你這么些天,還是這樣沒用,比綠枝差遠了。”
“你懂什么?每個丫頭都有其長處所在,碧絲天真爛漫忠心耿耿,是我的開心果,能讓我的工作環境更加愉快,這就是她最大的長處,我要一個丫頭那么聰明做什么?”
方采薇護短的性子上來,努力為碧絲辯護著。而碧絲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一點也不為遭到偶像批評懊惱,自己笨這是大家早都知道的事情,反正奶奶不會趕她走的,沒聽奶奶說嗎?她是奶奶的開心果。
于是福了福身,見過荊澤銘。荊澤銘也顧不上她,只小聲道:“為什么?”
“這個咱們可以以后再說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吃瓜看戲啊,劇情正在高潮你沒看見?”
方采薇不滿,卻見荊澤銘目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逝,沉聲道:“既然對方營造了這么高潮迭起的一出好戲,咱們也不能辜負了人家,你告訴我,我看看有沒有推波助瀾的可能,好容易今日人這樣齊整,要樂大家一起樂呵嘛。”
我擦老板怒了,被勾出真火了,這是明擺著不想放過何家啊。也是,都被人這樣欺辱了,若還忍下去,那簡直不是人。
只不過:“老板,你三思啊。何家畢竟炙手可熱,你這樣不依不饒,確定利大于弊?當年韓信還忍過胯下之辱,實在不行,咱把這仇記下來,十年內報了就不算晚,你說是不是?”
“你只管說,我自有我的考量。”荊澤銘恢復了一貫淡然,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方采薇自然從善如流,將紙條遞給他:“呶,這就是釣我上鉤的魚餌。”
荊澤銘展開來,只看了一眼,便斷然道:“這不是秋芳的字。”
“和我所料不錯,再說李姑娘應該不是這樣人。”方采薇煞有介事地點頭,心中卻回憶起最開始李秋芳的言行,心中撇嘴暗道:老板,我這也就是照顧你的情緒,事實上你那表妹,我看著可不像你說的那么靠譜,似乎并沒有像你對她那般,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啊。
荊澤銘注目看著那紙條半晌,忽然沉聲道:“你出去,為這出大戲再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