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憑什么啊?
溫氏心中歇斯底里大叫著,然而她畢竟還有理智,沒有當著常夫人的面兒真叫出來,傻子都知道這會兒叫嚷屁用沒有,只會讓常夫人心中不爽,所以這口黑鍋,自己還真是背定了。
看著溫氏面紅耳赤的模樣,方采薇心中十分暢快,面上卻大義凜然道:“正是因為這些,兒媳覺著咱們府里不能再留著這樣一只碩鼠,然而她畢竟是二弟妹的人,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所以要怎么處置,還得看二弟妹的意思。”
溫氏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人都抓了,黑鍋也扣我腦袋上了,你現在想起不能越俎代庖了?早干什么去了?嘴上說的好聽,這哪里是尊重自己,分明是在捅了自己一刀后,又捅了一刀啊,這女人……這女人好卑鄙無恥,她簡直就是口蜜腹劍。
心里咒罵著,果然,只聽常夫人淡淡道:“賢兒媳婦,既然你嫂子這么說,你說說看,該怎么處置苗家的好?”
你問我?那是你用慣了的老人,現在你來問我怎么處置?是看我一口黑鍋不夠用,還要再扣一口嗎?我若是處置了苗家的,日后那些管事婆子怎么看我?我還想指使她們做事?
溫氏心里狂叫,血一口一口噴個沒完,可嘴上卻是半句話說不出來,只噎的差點兒哭了,好半晌,才顫聲道:“這事兒全是大嫂子做的,怎么處置,自然也要大嫂子定奪。”
“好吧,弟妹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溫氏以為方采薇定要盡力推脫的,這個時候不逼著自己處置苗家的,讓自己落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還待何時?卻不料對方竟然一口答應了,她直覺不好,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兒,想要反駁,可剛剛話已經出口,還能怎么反駁?一時間又急又氣,險些背過氣去。
卻見方采薇走過來,一臉關切道:“弟妹怎么了?這臉色怎么如此難看?哎呀是了,之前你就說身上不好,所以才把中秋的事情都交給我,這會兒想來是犯病了。寶珠,還是扶著你家主子回去好好兒歇歇吧,廚房里的事,近期內就不用她操心了。”
“不是……”
溫氏以為方采薇要借機奪權,一著急,就想分辯,可方采薇哪肯給她說話機會,微微笑道:“好了,弟妹你不用怕,我不是要趁機奪你的權力。放心,我只是看你這些天身上不好,幫你代管幾日罷了。等到中秋的事情忙完,你這身子也大好了,廚房立刻就還給你,如何?”
溫氏眼淚都下來了:太欺負人了這個,中秋之后,特么那個時候廚房里早都是你安排的人手了,我還管個屁啊。難道我喜歡被架空的滋味嗎?偏偏還說的這樣鄭重其事,倒顯得我是戀棧權力不肯放手的小人。方采薇,你太狠了。
“哎呀這真是,怎么還哭起來了呢?是,我知道我從前性格差勁兒,想來二弟妹也從未得過我的關心,所以這會兒有些感動。你放心,如今我是全看開了,日后咱們妯娌兩個定要彼此扶持彼此關懷,同心協力,將家里的事情都打理好,讓太太和老太太看著也舒心,也讓爺們兒們能夠專心振興家業,再沒有后顧之憂。”
方采薇說得極其真誠,真誠到連她自己都差點兒信了,一旁常夫人忍不住對溫氏嘆道:“你聽見了?你嫂子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日后你們妯娌兩個定要和睦相處,如此我便可以徹底放下府中事情,悠閑自在地只等著含飴弄孫了。”
溫氏心里又噴出一口血,尤其是常夫人最后一句話,更讓她生了一些恐慌心思。她與荊澤賢成親兩年,可肚子到今日也沒有動靜,她父親是太醫,這方面的偏方也吃了好幾副,全沒有作用。這些日子賈氏眼看兒子要趕上他哥哥恐怕是不能夠了,不知怎的,忽然就好高騖遠地想到了孫子,每日里催著她,偏偏常夫人今天也說起了這話,莫非這是婆婆給自己的信號?
想到此處,就忍不住抬頭看向方采薇,卻見對方完全不為所動的模樣,方覺心下稍安,暗道是了,我前面這不是還有個擋箭牌呢嗎?她嫁進來三年了,肚子不也是沒動靜?婆婆就算要給我們爺納妾,也得再給大房里抬一個再說,只不過,以這女人如今要強拔尖的性子,怕是容不下再有女人去大房院里搶位置吧。
一念及此,心中更穩當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特意跑到老太太太太面前挑撥離間,原以為可以氣勢洶洶興師問罪,卻不料到最后讓方采薇連著扇了幾記耳光,鬧得灰頭土臉,這心中泣血實在是止也止不住。
想到這里,便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告辭而去。待她走了,常夫人方點了點方采薇的額頭,搖頭嗔怪道:“你啊你啊,差不多就行了,何苦把人擠兌到這個地步?難道得了中秋的差事還不滿足?”
方采薇沒想到常夫人這樣的明察秋毫,不由心中懊惱,再次展開自我批評,嚴重警告自己以后不許低估這位名義上婆婆的智商,這是從宅斗中殺出來的女人啊,她實在不該仗著穿越身份就沾沾自喜的。
好在對方的語氣卻也不是真的怪罪,且神態間倒有幾分無可奈何的寵愛,于是方采薇立刻打蛇隨棍上,吐吐舌頭來到常夫人身邊,給她捏起了肩膀,一邊嘻嘻笑道:“太太還說中秋的差事呢,這么點銀錢,還要辦得熱鬧,兒媳我可是絞盡腦汁啊。二弟妹不插手,難道真是為了讓著我?她不過是想看我捉襟掣肘的笑話罷了。”
常夫人冷哼道:“這個我何嘗不知?只是當日我提醒過你,你還是一意孤行,沒給她插手機會,現在又來抱怨,怨得誰來?”
方采薇連忙道:“我知道怨不得人,都是自己逞強惹的禍。不過太太放心好了,在其位謀其政,我既然把差事攬了來,一定會盡心盡力辦好。您總不會以為我是為了打壓二弟妹,所以才查苗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