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絲呻吟一聲捂住臉,小聲道:“奶奶,不用這樣小氣吧?這塊紅布也不是什么好的,年底賞人,這……這也太寒酸了。”
“你先留著就是,若這水車真成功了,我只怕年底大家為這個爭破頭呢。”方采薇笑吟吟看著那大水車,就在剛才,她心中忽然靈光一閃,已經有了對付緋聞的主意,不過前提是:這水車能夠成功實現荊澤賢的意圖。
“果然威武雄壯。從入夏以來,雨水一直不多,二弟,我看咱們不如這就將水車拉到田間,實地考察一下它的效果,順便一家人也去田莊住一住,一則散心,二來避暑,你覺著如何?”
荊澤賢笑道:“這個我可是沒什么主意,不過老太太太太如今都聽嫂子的,你去和她們說,大概沒問題。”
“那好,就這么說定了,你選個日子,盡快,到那天咱們就出。”
荊澤賢答應下來,這里方采薇眼見著溫氏春風般的笑容消失,一張臉拉的都快有馬臉長了,也就識趣告辭。
溫氏之所以熱情,就是為了把方采薇叫來,親眼看她恐懼煩躁惱羞成怒的模樣,誰知不但沒有實現這個目的,反而還看她在圍觀下人們的面前親自揭開紅布,大出了一回風頭。最可恨的是,這個風頭還是丈夫給她的。
她身為二房院中的女主人,丈夫卻是胳膊肘往外拐,向著那個可恨的女人,該不會自己沒在府里這些日子,他們兩個有什么故事吧?街上傳言這大嫂和江青路也有私情,莫不是她真的水性楊花,勾引了新科狀元不算,連小叔子都不放過?
越想越疑,越想越氣,只是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因見荊澤賢正站在風車下,如醉如癡欣賞自己嘔心瀝血大半年的成果,溫氏便上前冷笑道:“今兒這樣盛大的場面,怎么不請太太和姨娘過來看看,只單單請了大嫂?”
“我哪里敢請太太和姨娘?她們看見我做這個,只怕心里不知怎么生氣呢。只有大嫂,她是真盼望我把這水車做出來,拼著被老爺太太責怪,也一直不遺余力的支持我,如今做成了,我當然要請她過來,這大水車雖是我做的,居功的卻是大嫂,沒有她在銀錢上幫忙,我要做出這龐然大物,還不知何年何月呢。”
荊二爺絲毫沒覺妻子語氣中的懷疑,一本正經地解釋著,接著回頭道:“大嫂既然要去田莊,你幫她好好預備……”
不等說完,就見溫氏冷笑一聲,淡淡道:“我幫大嫂?我的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這種笨手笨腳的蠢貨,連廚房都管不了,能幫得上什么忙?再說大嫂那么能干,她用得著誰幫?就算要人幫忙,自然有梅姨娘和那位出身青樓的花魁名妓搶著出頭,我啊,還是安安靜靜在屋里呆著,別去給人家添亂了。”
說完也不等荊澤賢說話,竟是轉身就走。這里二爺靜靜站在水車下,看著妻子窈窕身影消失在屋中。
那曾是令他喜歡癡戀的人,是他的妻,都說千年才能修一世同床共枕,可為什么,如今夫妻兩個卻是漸行漸遠了呢?他們兩個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分明大哥遠在邊疆,還和大嫂書信往來,無比恩愛;可自己和妻子朝夕共處,卻幾乎沒有多少歡愉。大嫂總勸自己不要醉心于這些技藝中,要多關心妻子,多陪她說話,可大嫂一定不知道,每次他回來,和溫氏說不上兩句就要吵嘴,以至于現在他每踏進臥房的門,一顆心都是提起來的,只有在書房,沉浸在制作的快樂中,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安心和幸福。
荊家在京郊外有三處田莊,在對地理環境進行充分比較后,最終方采薇選擇將水車安裝在白家河村。此處荊家有數百畝的土地連接成片,三里地外就是白河,因為種的是水田,所以需水量大,水渠也是三個田莊中最成熟的。
在方采薇的鼓動下,桑老太君和常夫人都答應去田莊給荊澤賢“捧場”,如此一來,幾乎是全家出動。
上上下下忙得雞飛狗跳,仆人們臉上卻全都放著光。這就是古代的公費旅游了,在府中關了兩三年,忽然間有這樣一個出去玩樂的機會,誰不愿意?
鎮寧侯府如今在京城也不是從前的落魄勛貴,這樣大張旗鼓出行,自然引得人人側目,然而令眾人意外的是:這一次荊家去田莊避暑,竟然還邀請了保國公府。老公爺和國公世子都有政務在身,并沒有出現,但是國公府的老太君和世子夫人,卻是由江青路護送著,一起前往白家河。
兩府的馬車匯合在國公府門前,幾乎占據了半條街。常夫人甚至下了馬車坐到曾夫人的車里去;江青路和荊澤賢在一起談笑風生;侯府那位以美艷能干聞名京城的世子夫人,在女眷的馬車邊來回穿梭,笑顏如花,甚至還和保國公府老太君說了幾句話。
升斗小民其實不敢在這里駐足圍觀,不過是一些膽子大的,站在遠處假裝有事要做,時不時抻脖子觀望一番,但這已經足夠,雖然聽不到說什么話,可那邊的動向卻是一清二楚。
眾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慢慢地,隨著馬車6續啟程離去,這些觀望的人便聚在一起,其中一人道:“嘿!今兒這事我有點看不明白了,鎮寧侯府平時和保國公府沒什么交情吧?怎么今日竟好的像是世代相交似得?”
另一人笑著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鎮寧侯府家的女孩兒就是慧妃娘娘,聽說在冷宮三年,忽然之間就出來了,一出來就封了淑妃,在后宮除了太后和何貴妃,就數她最尊貴。這里面的貓膩你們還沒看清楚?肯定是何貴妃不知怎么囂張跋扈,惹了太后厭棄,所以把慧妃提出來警告她,如此一來,太后不就是和慧妃一伙兒的?兩家交好也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