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嬌妻

第二百七十章:釜底抽薪

小廝心想能不怕嗎?人家又不是傻子,這個關頭鬧出人命,咱們府里會放過這機會?也別說鎮寧侯府了,咱們壽寧公府此前是多霸道的人家,這幾個月不也跟個鵪鶉似得小心翼翼嗎?少爺您都不覺著自己現在比起從前,那威風也是一落千丈?

主仆二人不再說話,只一心觀看對面事情發展。只見荊澤賢氣定神閑站在那里,唇角竟還微帶笑意,仿佛胸有成竹的樣子。

何富貴就看不得他這個模樣,當下忍不住啐了一口,輕聲罵道:“窩囊廢罷了,裝什么大尾巴狼,哼!看等一會兒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聲音終于低了下去,最后消失。荊澤賢示意兩個家丁打開箱子,果然,白花花的銀子在太陽光下耀眼生輝。

百姓們眼睛都發紅了,很想不顧一切上前哄搶,但也知道這樣做的話結局肯定會很慘,畢竟他們又不是流寇土匪,戶籍資料都在官府那邊備案,更不用提還有幾十個工人就在荊澤賢身后站著,這要是敢上去搶錢,絕對是打死無錯。

荊澤賢目光在眾人身上掠了一圈,悠悠道:“先前說過愿意八十兩銀子就搬走的人還在嗎?在的話現在就過來領銀子,之后就可以簽契約了。”

那些貧民百姓的笑容還未從臉上退去,聞聽此言不由就是一怔,旋即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總覺著侯府這作派,似乎不是如他們之前所想要破財免災,只要山海閣能順利擴建,就任由他們這些人獅子大開口。

果然,就見人群中有五六個人走上前,到了荊澤賢面前后,二話不說將房契交出,又在已經擬好的合約上按了手印,接著荊澤賢也痛痛快快給了他們八十兩銀子,除此之外,還給了每人二兩銀子,只說是侯府對他們支持工作的感謝。

圍觀百姓皺眉看著這幾人,眼神不善。他們當然不會高興,在這樣時刻,這幾人帶頭接受八十兩銀子的價格搬走,無疑就是他們當中的叛徒。

那幾戶人家顯然也知道眾人想法,轉身后便匆匆而去,只有一個人冷哼著說了句:“我們不貪心,二十兩銀子就夠在別的地方買下兩間上好石房,如果沒有侯府,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機會根本就是做夢都不可能夢到,所以我們很知足。之后你們就算能得到更多,咱們也不羨慕,你們也別說咱們就是叛徒,大家想法不一樣,我賀老三在此祝愿你們好運了。”

說完揚長而去,接著很快就從幾座民居里駛出一輛輛的驢車,敢情這些人知道自己舉動肯定會惹眾怒,竟是早就收拾好了東西,銀子到手,合約簽完,便帶著家人離去。看這利索勁兒,怕是連別處的房子都談妥了。

荊澤賢一直沒說話,此時才終于點點頭,沉聲道:“你們大概以為這幾個人是傻的,明擺著就有多賺錢的機會,竟然不要。我卻覺著,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不,我說錯了,他們或許并不聰明,這種舉動看著還有點傻,但他們最起碼是厚道人,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俗語說得好,好人有好報,只可惜這世上好人很少有好報,但是今天不一樣,我相信他們會得到好報的。”

這番話百姓們自然不解,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了。

荊澤賢連問三遍,還有沒有人要領銀子簽約?大家都在心里冷笑,暗道以為弄幾個傻子出來,再說一番話,就能忽悠我們放棄多拿錢的機會老實簽約搬家?呵呵!我們又不是那幾個傻子。

但荊澤賢接下來的舉動,卻讓所有人心中冷笑戛然而止。

在發現沒有人愿意領錢簽約后,二爺就命家丁合上了裝銀子的箱子,對眾人道:“之所以要擴建山海閣會所,除了侯府希望擴大規模外,其實也是為了妥善解決你們的問題。這么些日子來,逢年過節,你們都沒少接受侯府的幫助,應該知道我大嫂那個人雖然名聲在外,但心地善良。用她的話說,擴建山海閣,無論對侯府還是對你們,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所謂分則有害合則兩利。便是這個原因,我們才會做出擴建山海閣的決定只是沒料到你們并不這樣想。你們真以為自己的破房子有漫天要價的資本?不要做夢了。現在我宣布,山海閣不擴建了,原本我們就很好,只不過希望更好,那現在我們不要更好了,各位就守著你們的破房子繼續度日吧。”

“什么?”

就算是路,也沒想到最后竟會是這樣一個結局,眼看著荊澤賢上了馬車悠悠而去,他沉思片刻,不由撫掌笑道:“好啊,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計。”

“青路,什么釜底抽薪?侯府這明明是兩敗俱傷啊。這一來,固然是懲治了貪婪刁民,但山海閣的擴建不也泡湯了嗎?我之前還向外地那些朋友們夸口,說明年來京城,我在煥然一新的山海閣會所最高級那個包間里招待他們,這這就沒了?”

齊中興急迫叫著,韋子章也目瞪口呆,喃喃道:“這就結束了?這這侯府根本什么也沒做啊,青路你還叫好,這有什么好的?”

路看了好友一眼,微笑搖頭,輕聲道:“世子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放心,想看戲的話,咱們把這里包下兩個月,呵呵!好戲這才開始呢。”

“嗯?”

眾人一齊扭頭看向路,卻聽他輕聲道:“果然是一招妙計,某些人的算盤,這一次恐怕要落空了。”

眾人循著他目光看去,就見到遠處停著的那輛樸素馬車,當下不由奇道:“青路你知道那邊是誰?莫非就是給鎮寧侯府使絆子的幕后元兇?”

路點點頭,沒有說話,而在場不乏聰明人,用心思考了一會兒,已經有好幾個人參悟了這其中詳情,韋子章就拉著路袖子小聲道:“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是這樣一來,侯府也等于在玩火,他們就不怕燒著自己?”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