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多是產于關外,中原地區是沒有的。※%,
自幼在寺里出家的小沙彌連老鷹都沒有見過,那這金雕更加不會大徹大悟,飛到這里聆聽佛音。
這只雕是被人豢養的。
想到這里,玲瓏原有幾分慌亂的心冷靜下來,她對正要去報信的小沙彌道:“不要輕舉妄動,金雕看到奔跑的人會追的,你跑的再快也不如它飛得快。”
那小沙彌果然不敢亂動,玲瓏正欲轉身安撫自己身邊的人,卻看到有水滴在小沙彌灰色的僧袍下漏出來,原來這孩子給嚇尿了。
紅綃和紅繡已經磨拳擦掌,兩個小丫頭生在山野,在王府里早就憋得發慌,恨不得現在撲上去,和金雕大戰三百回合.
其他丫鬟大多面色凝重,有幾個膽子小的,強忍著眼淚卻也沒有失態。
因為睿王妃要在停亭用膳,早有人把同來上香的香客們遣開,好在附近除了她們也沒有別人,否則那些女香客們大驚小怪哭叫起來,反而會激發金雕的戾氣。
讓玲瓏頗為驚訝的反而是施萍素。
面色如常,從容鎮定,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只金雕,那副神態,就像玲瓏前世記憶中那些在動物園里觀賞的游客。
有些新鮮,有些驚異,卻唯獨沒有恐懼。
玲瓏揚揚眉,施萍素學富五車,八面玲瓏,有頭腦,有見識,行事宛若行云流水,讓人難以挑剔。
可惜一個是妻一個為妾,否則玲瓏倒是很欣賞她的。
她低聲對紅繡說:“別讓金雕注意到你,你去調動侍衛過來,讓他們帶上網子。切忌,莫要射殺。”
她們帶的侍衛不是那種普通大戶人家的護院,這是親王侍衛,玲瓏直覺,他們隨身一定有那種不易掙破的捕網。
當然,這種網子不是用來抓鳥的,而是抓人的。
玲瓏抬頭看向停亭的拱頂,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根本不用懼怕這只大雕,只需縱身躍上拱頂,身體像吸盤一樣緊貼在亭子內頂,任憑這只大雕如何驍勇,也難奈她何。
但現在不行,還有一群人跟著她。而且這只大雕出現得太過詭異,如果一味閃避,說不定還有后招。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合侍衛之力把這只大雕捕住。
是捕而不是殺。
她使個眼色,丫鬟們全都小心翼翼靠攏過來,紅繡貓腰從人群里鉆出去,消失在遍種龍柏的樹叢中。
因為寺內還有其他女香客,侍衛們便沒有跟得太近,但也并不遠,見紅繡的離去沒有引起金雕的注意,玲瓏松了口氣,但愿這些侍衛們不會魯莽行事。
那只雕依然站在樹頂,如同王者一般俯視著對面停亭內外的人。
它在做什么?
玲瓏腦子里飛快轉動,搜尋著記憶中所有關于金雕的傳說。
訓養金雕的人素有金雕獵人之說,最初是用來獵狼和小獸。金雕性情孤傲暴戾,很難馴養。但一旦被人類馴服,便毫無保留地遵從主人的指令。
玲瓏大腦中越發澄明,這只雕站在那里不動,并不是它累了,或者是它對這些人類沒有攻擊的興趣。
而是它在等待指令!
玲瓏迅速看向四周,除了她和施萍素以及隨身帶的丫鬟婆子,便只有嚇尿褲子的小沙彌和他事來的四個年紀更小的和尚。
四周靜寂,只能聽到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之聲。
金雕冷漠而又專注地看向這邊,它一直都在這樣看著,但是站在玲瓏的角度,她分辯不出這只雕究竟是在看著一個人,還是看著這一堆人。
或許它并非是在與這些人類對峙,而是在等待指令,而能夠給它發放指令的人,就在她們中間。
用雕害人不比其他,馴雕人必須就在附近,而這附近并沒有其他人,玲瓏已能肯定,這個人就在他們當中。
想到這里,玲瓏的手心里都是汗。
誰想害她?
施萍素?不會,施萍素是不會親身上陣的,何況還是這么危險的事,再說她也不可能是能馴養金雕的人,施家也沒有這個實力。
即使是顏栩,若是想要養只金雕玩玩,也要在他開府之后,住在皇子所時,他也做不到。
玲瓏的目光投向尿褲子小沙彌和那四個小和尚。
這四個小和尚最小的七八歲,最大的十一二歲,都是一臉的童稚。
他們的膽子遠比小沙彌要大,更瞪著眼珠子一眨不眨盯著金雕在看,如果不是睿王妃讓他們稍安勿躁,他們或許已經沖到近前去看個仔細了。
小孩子本就應該這樣的吧。
相比他們,同樣是十二三歲的小沙彌表現得太膽怯了。
他自幼長在寺里,住持大師既然讓他來和睿王妃說話,那一定是因為他不但口齒伶俐,而且穩重懂事。
這樣一個懂事的小和尚,怎會嚇得在女眷面前尿褲子呢?
玲瓏看向他,他的神情和那四個小和尚不同,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里,倒像是給嚇呆了。
好一個坦然的小和尚,如果你沒有表演得太過火,我還真當你是只多嘴的小白兔呢。
玲瓏輕笑,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他的脈門。
小沙彌吃了一驚,玲瓏的出手之快根本不容他有任何躲閃,待他抬起驚愕的大眼睛地,就看到睿王妃笑靨如花地看著他。
“小師傅,別害怕,王妃在這里,沒人能欺負你。”
語聲溫柔如春風拂過花蕊,但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卻如鐵鉗一般,緊緊扣住小沙彌的脈門。
“你......”小沙彌張口結舌,臉上一片木訥。
又演過了。
玲瓏又笑了,剛才你不是挺機靈挺會說話的嗎?怎么這會反倒裝出一張傻無辜的表情了。
“別亂動,你的雕兒正看著你呢,聽說金雕能用利爪抓開頭骨,你說我和你離得這么近,到時我輕輕一帶,把你送到它的爪下,它會不會抓錯人呢?”
吳儂軟語還帶著童音,美好得宛若天籟,可在小沙彌聽來,卻像是從亂墳崗上飄來的聲音。
他忍不住再次抬起眼瞼,重新審視面前年輕的貴婦人。
一一一一一一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