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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天綠星·楊雄

“道長的意思是,小可要假死離開?”

柴進很聰明,聽喬道清說到死,立馬想到了假死脫身的辦法,否則他這個前朝皇族貿然離開封地,朝廷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喬道清問道:

“柴大官人愿意放棄現在的身份嗎?”

“自是愿意的,如同圈養在籠中的鳥雀一般,如果能振翅高飛,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對別人來說,皇族貴胄這個身份代表著錦衣玉食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對于柴家的人來說,卻是枷鎖一樣。

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沒有自由,說個話都得小心翼翼,完全就是個提線木偶。

當初禪讓皇位時,柴家還是大族,但到了柴進這一代,柴家的主脈卻只剩下形單影只的柴進。

現在有機會掙脫這個牢籠,柴進喜不自勝:

“敢問道長,具體如何實施?”

最后連趙佶都看不下去了,特意傳來圣旨,告誡柴進要儉省節約,莫要給柴氏先祖臉上抹黑。

對于柴進的信,趙佶連一個筆畫都不信,但不信歸不信,只要柴家的人哭窮,就得把這些錢糧物資準備上。

對于精通幻術的喬道清來說,這事兒挺簡單的:

柴進沒什么心腹手下,過去他的性格使然,誰都看不上,所以才有了小旋風的外號。

“今日喜獲佳釀,去請滄州知府、府尹、都監等官員,讓他們全都來莊園參加酒宴,滄州大小官員都不能缺席,哪個不給我柴進的面子,就等著被彈劾吧!”

“奈何鵬舉沒跟過來,否則這些東西都能送到現實世界,先生可喜歡得緊。”

既然當眾死亡,那就需要增加旁觀者的分量。

大庭廣眾之下身亡,絕對能引起震動,而怒罵高俅,則是告訴世人乃高俅陷害而死。

聊得差不多時,三人起身離席,柴進拉著喬道清和石秀說道:

“道長放心,小可定會認真思慮一番。”

回頭復活時,正好可以將棺材扒出來,或者直接把墳炸掉,喬道長再來個石破天驚的出場方式。

“我與兩位一見如故,今夜我們秉燭夜談,聊到天荒地老!”

經過大半年折騰,現在柴家莊園已經成了空殼,隨時可以離開。

改換身份之后,喬道清還特意跟柴進聊了一會兒,學習柴進的說話方式和腔調。

誰讓祖上搶了人家的皇位呢?

柴進恭敬領旨,然后當場寫一封信讓宣旨太監帶回去,表示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請求陛下撥付些錢糧,順便再來百八十匹絲綢做一身衣服。

等劉備和大宋對峙時,再現場來個復活,痛斥趙佶一家狼心狗肺什么的,效果更加轟動,能大大打擊趙宋皇室的正統性。

自打跟劉備抵足而眠交心后,柴進的格局打開了,眼光高了,就更看不上莊園里那些蠅營狗茍之輩了。

而柴進則黏上胡須,頭發打散,再換上道袍。

“此種酒器算不得什么,日后有機會再尋摸更好的……可惜沒法去現實世界,否則小可定要過去誠心參拜,聆聽先生的教誨……”

這么一來二去的,財產轉移走了,柴進也落了個敗家子的名頭。

轉移的手法也很高明,麒麟村那邊派人過來,假裝是投奔的好漢,柴進自然好酒好菜招待,然后一見如故,贈送大量金銀或者不好變現的貴重物品。

吩咐完之后,“柴進”讓莊園的管家將滄州有頭有臉的士紳家主全都請過來,中午不醉不歸。

之所以不罵趙宋皇室或者徽宗,主要是為以后做準備。

喬道清擺了擺手:

“去是可以去的,就是去了沒法再回來,要么定居現實世界,要么去別的世界……柴大官人此次臥底,正好也思索一番,看是留下來跟著皇叔建功立業,還是離開這里,尋找新的方向。”

喬道清也沒客氣,換上一套錦服,很快就成了柴進的模樣。

用不了多久,這些錢糧就會出現在麒麟村的庫房中,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兒則會送到現實世界,被收進保險庫中。

有了知府等人做見證,朝廷那邊就會放心許多,最多斥責兩句監管不力。

柴進擺手說道:

柴進放下酒杯,沖喬道清拱了拱手:

“一切就有勞道長了!”

說完,他踉踉蹌蹌拉著石秀和喬道清去了自己住的后院,還翻出自己的衣服讓兩人挑選。

石秀摸著手中的金鑲玉酒杯,惋惜道:

自打春季遇到劉關張,柴進就開始張羅著買馬,偷偷將不好變現的家產轉移到麒麟村。

連死人都復活怒斥當朝皇帝,說明趙宋確實德行有虧。

一夜過后,喬道清正式進入了柴進的角色,而一身道袍的柴進,則拎著拂塵,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的院子。

要是在江湖盲流子面前假死,朝廷大概率會派人過來,甚至還會開棺驗尸,確認柴進死了,而不是逃了。

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叔父柴皇城年輕時攢下的,每日招搖過市,實在有損大宋體面。

“今晚過后,我開始假扮你,明日邀請所有賓朋共同飲宴,席間大口吐血,再手指東京,怒罵高俅而死。”

喬道清在他臉上抹了一下,一個嶄新的喬道清就出現了。

“柴大官人明日盡量不要說話,靜靜的旁觀就行,等我佯裝吐血而亡,你們就趁亂離開,不用擔心我,蓋棺入土之前,我自會脫身。”

就喬道清的本事,根本不會到進棺材這一步就會再次使用幻術,讓大家將一個虛影釘到棺材中。

安排完這些事,他又親力親為督促莊園的下人們殺豬宰羊,開始準備午飯。

不遠處,石秀有些惋惜的說道:

“偌大的莊園,說廢就廢了,你不心疼?”

柴進一擺拂塵:

“你看到的是莊園,我看到的是樊籠,如今終于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總算擺脫了這個籠子。”

他像個局外人一樣,觀察著自己的莊園。

發現不少人的手腳都不干凈,比如宰羊那幾個下人,一共殺了五只羊,但他們卻藏掉了六條羊后腿。

豬肉更多,半扇肉都會藏起來,要么賣掉,要么偷偷帶回家。

至于酒器之類的,也有不少人往懷里裝,看得柴進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

“我對下人已經夠好了,但他們卻貪得無厭,怪不得總是聽說一些家奴會被打死呢,實在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正常,廚子不偷,五谷不收,這世道本就魚龍混雜、泥沙俱下,看開點兒。”

石秀安撫兩句,讓人準備六匹快馬,用上好的精料喂一下,拴在后院門口,方便逃跑。

要不是怕太顯眼,再加上此去真定府需要渡過好幾條河,石秀和喬道清就開著劉備的牧馬人來接柴進了。

不過有快馬加持,短時間離開滄州境內問題不大。

只要離開滄州,三人就不用著急趕路了。

很快,中午來臨,滄州府的名流接連到場,“柴進”站在門口迎接,跟每個人都熱絡的客套著,時不時再壓低嗓門說兩句知心話。

不遠處的“喬道清”看著這一幕,笑著說道:

“不想喬道長如此懂人情世故,反而是我,如今跳脫出來,才發現見識淺薄,人際關系方面也毫無可取之處。”

之前一直處在那個位置看不出來,但現在做為看客冷眼旁觀,才發現莊園里的人都只會虛假客套,像蠅蟲一樣盡可能的吸血。

等知府攜一眾重量級官員過來,宴會正式開始。

“柴進”說了一堆花團錦簇的客套話,歡迎大家到來,又挨個兒敬了一杯。

宴會氣氛達到最熱烈的時候,他端起酒杯,剛要再說點祝酒詞,突然張口哇的嘔出一大灘鮮血,在場的官員立馬嚇了一跳。

“快喊醫者!”

“柴大官人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

“柴進”癱倒在地上,剛想再說點什么,哇的又是一口鮮血,然后顫巍巍指著開封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高……高俅,我……我做鬼也……也不……放過你!”

說完,他抽搐一下,氣絕身亡。

在場眾人:“……”

我靠什么情況,我們卷到朝廷針對前朝皇族的陰謀中了嗎?

為什么是高俅高太尉啊,他跟柴大官人有什么過節嗎?

媽的,過來喝頓酒,咋攤上這檔子事了呢?

知府滿臉黑線,想喝口酒壓壓驚,又擔心自己酒里也下了毒,只得放下酒杯,起身打算穩定一下局面。

既然趕上了這種事兒,只能盡可能的處理妥當,免得引火燒身。

媽的,就知道這種涉及到前朝皇族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希望朝廷那邊不要記恨,否則以后升遷就別想了。

知府收起心思,對都監說道:

“快派人進來,柴府所有人都要嚴加審問,務必抓到下毒的真兇……傳仵作,過來查驗柴大官人的尸首。”

正安排著,角落中的石秀突然說道:

“你們殺了柴大官人,還想霸占他的家產是何道理?”

不少依附柴進吃喝斂財的下人幫閑一聽這話,立馬怒了,掀桌子的掀桌子,罵人的罵人,懷疑毒是這些官員下的,雙方就這么吵了起來。

而挑唆者石秀,則和柴進偷偷溜到后門,騎馬跑了。

臨走時,石秀還不忘拐到廚房打包了不少吃的。

“跟史大郎學的,不管什么時候,身上都要帶吃的,否則容易餓肚子。”

柴進打小沒挨過餓,覺得很很新奇:

“帶銀兩買不就行了?”

“萬一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或者銀子丟了,不就抓瞎了嘛,還是帶點好,有備無患!”

兩人走后不久,石秀身上的對講機就傳來了喬道清的聲音:

“看這邊的意思,大概天黑之前才會入棺,你們離開滄州先找個地方休息,我忙活完就去找伱們匯合。”

“好的,道長小心,別被他們釘在棺材里。”

“我在房梁上坐著,釘不進去。”

離開滄州城,石秀和柴進往西走了二十里,在一個土崗上的寺廟中休息,這個寺廟還是柴進捐錢修建的,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貴客前來,還請用齋飯!”

寺廟中的主持雖然好奇道士居然進了佛寺,但不知為什么,總覺得這兩人很親切,趕緊端茶倒水,還讓小沙彌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齋飯。

石秀自然不會客氣,坐下來就開吃。

倒是柴進,覺得不太體面,特意去前店的功德箱里塞了兩錠銀子,這才開始用膳。

雖然是素齋,但味道還不錯,寺廟里的小沙彌還將兩人的馬匹牽到后院,喂了精料和清水,照顧得很周到。

吃飽喝足,兩人坐在廟門口等喬道清,然后就看到一個戴斗笠的漢子踉踉蹌蹌向廟門口走來,快到時,身體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柴進下意識就要去救人,卻被石秀給攔住了:

“大官人莫急,聽鵬舉說,現實世界有種行為叫碰瓷,就是故意躺在地上訛詐,我看此人身材雄壯,再等等,萬一是訛詐肯定躺不久。”

柴進張了張嘴:

“若他真是受傷或者得了病呢?”

“那也跟咱無關,聽說二仙山的羅真人已經活了五百多歲,大官人知道他為何那么長壽嗎?”

“為何?”

“就是不管那么多閑事。”

柴進:“……”

石秀,你可真是秀啊!

不過眼看一個大活人在地上躺著,兩人也沒聊天的心思了,石秀雖然嘴上說著別管閑事,但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步走了過去。

等到了近前,才發現此人有些面熟:

“楊大哥?”

柴進問道:

“認識?”

“此人便是婉拒皇叔邀請的病關索楊雄。”

說完,石秀往懷里一掏,摸出兩個法式小面包,他將楊雄扶起來,撕開包裝,掰著小面包喂到了楊雄嘴里。

石秀也趕緊去廟里端來一碗蜂蜜水,兩人七手八腳的喂下去,楊雄這才睜開了眼睛:

“敢問這里是地府嗎?”

“是,你犯了何罪?”

楊雄老實巴交的,立馬答道:

“小人殺了自己妻子,前來滄州投奔柴大官人,不想他今日身亡,家里正在辦喪事,小人只得離開,路上又饑又餓,想要投奔寺廟,卻摔倒在地……咦?石秀賢弟?你也死了?”

“沒死,你剛剛昏死在我和柴大官人面前,趕緊起來,再吃點東西。”

石秀將來滄州以及柴進假死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楊雄連連驚奇。

交代完來龍去脈,柴進去后院,將從馬背的褡褳中拿出一只荷葉包裹著的鹵雞和一些別的熟食,送到廟門口,楊雄就這么盤腿坐在地上大吃起來。

寺廟里的主持想說什么,最終只宣了一句阿彌陀佛,轉身去了殿中,眼不見為凈。

等楊雄吃了東西,這才緩過神來,認真拜謝了石秀,還向道士打扮的柴進行禮,這才坐下來繼續聊天。

“楊大哥你為何殺了妻子?”

石秀比較關心楊雄殺人,能把這位蔫人逼到絕路上,潘巧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提到這事兒,楊雄嘆息一聲:

“悔不聽賢弟之言,若是早日追隨劉皇叔,也不至于釀成此等慘劇。”

上次劉備去薊州,賣柴火為生的石秀欣然同往,而楊雄卻覺得自己身為兩院押獄兼劊子手,有正式工作有老婆,還有個當屠夫的老丈人,工作順利生活幸福,干嘛非得去蹚渾水呢?

所以他婉拒了劉備的邀請,繼續過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奈何他想過日子,卻攤上了個喜歡追求刺激的老婆,潘巧云為前夫做法事,不出意外的跟裴如海勾搭上了。

這次沒有石秀干預,再加上楊雄想在工作上更進一步,不斷值夜班,然后就給了狗男女更多媾和的機會。

天牢星楊雄就這么成了天綠星楊雄。

最后還是丈人潘老漢看出來,并且撞見裴如海進出自己家,想要勸女兒收收心,不想潘巧云根本不聽,還變本加厲,大白天就領著裴如海在家里胡來,被下了早班的楊雄撞了個正著。

意識到戴了綠帽子的楊雄怒不可遏,狠狠揍了裴如海一頓,潘巧云趕緊哭哭啼啼的道歉,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沒想到潘巧云記恨在心,一不做二不休買了砒霜放到雞湯中,打算毒死楊雄,卻被潘老漢給喝了。

誤殺親爹后,潘巧云慌了神,去找裴如海商量,被執行公務的楊雄再次逮了個正著,一怒之下殺了這對奸夫淫婦。

剛準備自首,才發現岳父已經被毒死,人命關天,很難解釋清楚。

無奈之下,楊雄只得逃命,到滄州時,他身無分文,本想去柴家莊園大吃一頓,結果碰到柴進假死。

他只得繼續向西走,最終餓暈在了廟門口。

石秀說道:

“咱們兄弟是命中注定要追隨劉皇叔的,要不是我們來找柴大官人,楊大哥你怕是已經餓死在這里了,劉皇叔間接救了你一條命啊。”

柴進:“……”

這洗腦功夫夠可以啊!

要不是你倆來滄州,我現在應該還吃著火鍋唱著歌,在莊園開趴體呢。

別說一個楊雄了,就算來一萬個楊雄,也能招待得妥妥當當。

楊雄現在是殺人犯,還身無分文,可沒有石秀和柴進的心態好,他惆悵的嘆了口氣:

“我身無長物,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懂幾句大遼鳥語什么都不會,就算去投奔了皇叔又能做什么呢?”

石秀立馬提取到了關鍵詞:

“你會契丹話?太好了,皇叔身邊正缺你這樣的人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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