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難當

69 米貴如珠

對沈芩而言,“何以解憂,唯有陳娘好廚藝。”

興沖沖地開溜,到二樓石廊拐角處,毓兒牌鬼臉伴著跺腳聲,突然出現,沈芩嚇了一跳!

“毓兒!”沈芩牙根癢癢的,“你是認定我不揍小孩兒是嗎?”

毓兒三分得意七分篤定,沈芩話音未落,撒腿就跑。

“你給站住!”沈芩一陣風似的追過去。

趙箭、陳虎和鐘云疏三人,望著一大一小風馳電掣般消失在拐角處。

“鐘大人,沈姑娘小時候比毓兒還皮吧?”陳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還是仙女似的姑娘,怎么說變就變呢。

趙箭“啪”的拍在陳虎肩膀上,哥倆好似的地問:“你見過?”

“沒……”陳虎搖了搖頭。

鐘云疏的心情有些復雜,臉色蒼白如紙的是她,現在活蹦亂跳的也是她,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一盞茶的時間,大家陸續走進臨時食堂坐下,圍觀沈芩欺負毓兒——既沒打屁股,也沒罰站墻角,而是咯吱大法。

毓兒被咯吱得眼淚都出來了,像個小肉蟲似的滿地打滾,換成其他孩子早就笑瘋了,他卻沒有一點聲音。

“沈姑娘,毓兒,都別鬧了,快,坐好。”陳娘把一盤又一盤菜端上來,最后端上超大份熱騰騰香噴噴的白米飯,笑著招呼道,“鐘大人說了,今兒個米飯管夠!”

大家小小的歡呼一下,很快每個人都捧著飯碗,埋頭吃起來。

毓兒飛快地盛了一碗,硬生生擠到沈芩和鐘云疏中間坐下,帶著滿足的笑臉開動。

“噗哧!”陳虎一個沒忍住,“毓兒,你這是給自己找爹娘嗎?”

沈芩看看毓兒,又看看鐘云疏,這毓兒真有意思。

陳娘忽然繃著臉:“陳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沈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家,以后還要嫁好人家,這話要是傳出去,沈姑娘如何抬起頭做人?!”

趙箭飛快地在矮幾下踢了陳虎一腳,充滿威脅地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陳虎險些被鐘云疏冰冷的眼神盯得一口飯噴出來:“我,我……沈姑娘,我……錯了……”

所有人都嚴肅地盯著陳虎,嚇得他胡亂扒拉了幾口,逃也似的溜了。

毓兒卻不管,吃一會飯,看一眼沈芩;吃一口菜,再看一眼鐘云疏,美得冒泡的表情,怎么也擋不住。

沈芩知道大鄴民風是什么樣,有陳娘出面警告,相信這里的人都能管得住嘴,就愉快地吃飯。

邊吃邊感慨,自打穿越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吃大鄴的白米飯,因為制作工藝粗糙許多,這里的米飯遠不如現代社會的白凈,微黃還有些噎人。

好在,陳娘做的菜很對沈芩胃口,很快就把米飯吃完,放下碗筷以后,后知后覺的想到一個問題,轉而看著鐘云疏:“既然采買回來,為什么只是今晚米飯管夠?”

鐘云疏語氣淡淡的,不見半點情緒起伏:“永安城先地震后瘟疫,各米鋪的囤倉全部震毀,米糧外露來不及收,又連下大雨,米鋪老板們血本無歸。”

“各米鋪外大排長龍,米鋪只有極少的囤米可賣,永安城現在米貴如珠。”

“地震又震壞官道,需要先修官道,然后才能從其他囤地調糧入城,粗粗估計一下,至少需要三十個晴天。”

沈芩閉上眼睛又睜開,心中神獸咆哮,說什么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都是騙子!好不容易當了掖庭醫,滿心歡喜地以為,以后可以吃穿不愁專心醫術了。

果然,只是自以為。

沈芩頹了雙肩,氣若游絲地問:“藥材呢?”

“永安城各大藥鋪也是如此,藥材比米更貴,”鐘云疏掏出一疊銀票,“今日采買,只買到了現在的十日口糧。再過三日,探親的囚犯們要回掖庭……”

“米和藥材,有價無市,有銀票也買不到多少。”

趙箭舉手:“沈姑娘,趙某可以證明,我們跑遍了永安城,能買到十日口糧,還是因為米鋪老板感激鐘大人的救命之恩。”

“藥材鋪……都被劉家把持著,我們一點都買不到。”

趙箭一想到買藥材求人,就窩著一肚子火:“還有,永安城附近的寒月寺和土地公廟,又有很多人在求符。說是求,其實是買,買回去泡符水。”

“一百文一張最次的符,最貴的符竟然賣到兩吊錢!”

“典當鋪的生意特別紅火。”

沈芩沉默了,藥鋪沒指望,病急亂投醫的病人和親屬,只能把精神寄托在神佛上,疫病四起的關頭。設身處地思考一下,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始終冷靜理智。

“趙箭,陳虎,”鐘云疏見沈芩一直不言語,凡事向前看,隨時解決事情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明日一大早,去掖庭外的森林里找些吃的回來。”

“是!”趙箭應道。

“是!”陳虎就著聽壁角的姿勢,在眾目睽睽之下,現了原形。

趙箭眼急手快地把陳虎推得老遠,這胖子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么?

“我也去,”沈芩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心態,“萬一能找到草藥,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曾經送沈大人出永安城,渡過大澤河,一路上采藥無數。我認得。”鐘云疏還維持著端正的坐姿,謀劃著日后的安排,“如果我采不到,你再去森林?”

沈芩猶豫片刻,還是點頭。

“現在各自休息,明日一早在女監大門內集合,帶好采藥鋤和藥籮。”鐘云疏像臺按部就班的人形機器,似乎天大的事情都難不住他。

臨時食堂里的眾人漸漸散去,只有沈芩怕影響鐘云疏思考問題,悄悄起身準備開溜。

“沈姑娘,請留步,”鐘云疏半閉著的眼睛,“有要事相商。

“鐘大人,請直說。”沈芩又坐回原位。

“沈家的事,我在陛下面前提了一次,”鐘云疏停頓片刻,“只怕……”

“只怕什么?”

“陛下身體極為虛弱,已經無力主持國事,”鐘云疏微微一嘆,“目前監國的是大皇子,除非人證物證具在,證物確鑿。否則,沈家很難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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