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氏的大嘴張成鴨蛋形,兩只眼睛快從眼眶里跳出來了:“得,得,得……”嚇得上下牙齒直打顫,“你,你,你……怎么……知,知道的?”
“還有,這日頭正毒,你還在側門邊乘涼,熱得一身臭汗是為什么?是因為天黑以后,你就看不見了。”沈芩向來先禮后兵。
“你之前找過郎中,但是因為自己惡名在外,郎中也不待見你,你越鬧,郎中越煩你,所以你痛恨郎中,卻從不找自己的原因。”
“你聽說我們是趕來治疫病的,覺得反正這疫病死人厲害、死狀凄慘,就憑王大人能請來什么名醫,多半是騙子。”
“所以,早晚橫豎都是死,就撒潑耍無賴,泄你的心頭之恨!就算死,也要拖一堆墊背的,是不是?!”沈芩從閻王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推測正中靶心。
“……”閻王氏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突然被挖了個底朝天,臉上臊著,眼睛糊著,雙手發抖著系外衣的系帶,卻怎么也系不上。
坊長驚呆了,綏城第一潑婦平日吵遍全城無敵手,竟然被錢公子幾句話給震住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下紅雨了?
王雷恨不能向錢公子豎四個大拇指(趾),好厲害的眼神,句句戳心是怎么做到的?他要拜師!
護衛們也驚到了,與錢公子相處了不少時日,見他平日溫和有禮、沉靜內斂,怎么也沒想到,他這么文雅的人,竟然能鎮得住不講理的潑婦?
厲害!厲害!
佩服!佩服!
趙箭自覺安逸日子過久了,完全忘記沈芩在掖庭時有多強悍,剛才害他憋笑憋出怪聲,這婆娘也就在這里能稱得上第一潑婦,擱掖庭女監里根本不夠看,魏輕柔一個頂她十人,現在還不是和沈芩好得像姐妹?
“郎,郎中,不,不,名,名醫……”閻王氏終于把衣服穿好了,胡亂地捋了一下亂糟糟的略顯干枯的頭發,滿眼滿心地急切,“我的肝……眼睛還有救嗎?”
“看病也分輕重緩急,你這是慢病,需要妥善調理,等疫病過后再說,”沈芩從來都不以貌取人,凡事看人品。
閻王氏不干了,一把抱住馬頭:“疫病都不知道是不是治得好,到時我眼睛瞎了怎么辦?
沈芩的馬是鐘云疏精心挑選的,性情和她也挺像,看著溫和沒脾氣,其實很有自己的主意,忽然被人抱脖子立刻就撩蹶子,前腿高高揚起,憤怒嘶鳴。
“我的馬認主,你離它遠一點,”沈芩把馬哄完就牽在手里,“若是被誤傷了,想來你家中也不會有誰能好好照料你。”
閻王氏嚇得趕緊退后。
“你家中還有何人?我們要進去查看一下。”沈芩向趙箭使了個眼色,速戰速決,再這樣糾纏,天黑以前就完不成排查任力了。
“家中還有相公和三個兒子,”閻王氏在沈芩面前,半點氣焰都起不來,“他們沒染上。”
正在這時,側門又沖出一個彪形大漢帶著三個套娃似的小胖墩,不分青紅皂白地吼,一擁而上圍了沈芩:“一群調戲良家婦女的糟貨,橫什么橫?!”
沈芩的視線一掃而過,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這一家四口沒出疹子,也無發熱,這一個個的好身板,真是做疫情支援的好材料。
小胖墩滿臉橫肉,二話不說就來推沈芩。
沈芩最討厭熊子,立刻側身避開,準備回手的瞬間,只聽到“啊!!!”幾聲慘叫,都被護衛們反剪雙臂摁在地上。
一切發生得太快,除了護衛們誰都沒反應過來。
坊長和王雷面面相覷,天爺啊,這些默不作聲的都是韓王護衛吧?什么是快如閃電?今兒個算是親眼見到了,值!太值了!
大漢殺豬似的叫,熊孩子哭聲震天響,音量驚人,閻王氏這才嚇醒了,撲到沈芩面前:“錢公子,您行行好,放了我相公和兒子,我們保證不擋路。”
沈芩用最快的速度,掀了他們的衣物看皮膚,再次確認確實健康,掏出一塊綠色布料系在正門和側門上。
“坊長,王大人,他們的身體都不錯,沒有染上疫病。如果有什么雜事要人手,可以讓他們做。”
“閻王氏,看好你家人,等本公子抽出時間來,就給你看眼睛。”
“你們都給老子等著!”大漢被摁在地上,還臉紅脖子粗地嚎,“你個臭婆娘竟然敢求饒,丟老子的臉,看老子晚上抽不死你!”
閻王氏的黃臉立時煞白,渾身哆嗦。
“趙箭,廢他兩條胳膊!”沈芩異常平靜地要求。
“官府傷人啦!救命啊!”
趙箭還沒動手,閻大漢又一陣殺豬似的叫。
“韓王殿下有令,擅自阻攔調查、診治的刁民劣婦,本公子有先斬后奏的權利。這是殿下親賜的匕首!”沈芩掏出袖中的匕首,抽出半截,寒光閃閃。
趙箭立刻動手,卸了閻大漢一條胳膊:“趙某人最恨打婆娘的孬種!”
“啊!!!”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看清楚了,敢學你們慫包窩囊廢的老子,這就是下場!”趙箭惡狠狠地瞪著三個胖墩。
護衛們整齊劃一地放開,看他們仿佛在看死人,竟敢對錢公子動粗?
除了閻王氏,這一家都癱坐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嘆。
閻王氏生怕錢公子轉身不理人,拍著胸脯說:“坊長,王大人,錢公子,我們都是粗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坊長,有什么重活累活,盡管吱聲,我們一定去。”
閻大漢又兇相畢露,卻在瞥見趙箭抹脖子的手勢,生生憋回去了,哼了一聲,扭過臉去。
“坊長,麻煩你把兩張畫紙上的需知,告訴他們知道。”沈芩實在懶得費話。
坊長立刻讓他們進屋,這樣那樣告訴完,急忙出來提醒沈芩:“錢公子,可以去下一家了嗎?”長舒一口氣,能把這戶人家制得服服貼貼,真是太好了。
眾人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坊長抹去額頭的汗:“錢公子,其他家都不會再這樣了。”
沈芩向坊長微一點頭:“坊長,王大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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