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鄭氏覺得不大對頭,就要過去看看。
可楊氏卻把她給拉住了,“嫂子,他們小孩子說個體己話,咱們做長輩的瞎摻合什么?”
鄭氏走不掉,只得又坐下。
楊氏心中暗暗得意,她方才親眼看到弘羽伸手攏著她閨女的肩膀,她閨女靠著門框,兩人極其親密,想來是她閨女沒經過人事,嚇得吧?
隔壁屋睡得正香的陸清雨忽然聽見外頭一陣低吼,受傷的野獸一樣,心里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爬起來就往外頭跑。
那種聲音她聽過,當她攆他走的時候,他曾發出過。
莫非他又要走?
無暇顧及其他,她趿拉著鞋子三兩步跑進灶房,恰恰看到弘羽正兩手攬著陸曼兒的肩頭,一雙眸子低垂著,似乎在低頭喁喁細語。
陸清雨的肺都氣炸了,心里狠狠罵著:好你個該死的弘羽,吃我的喝我的,眼下還敢背著我撩妹了?
雖然對弘羽沒有多少非分之想,可不知為何,一見他和一個女人這么親近,她心里就像喝了一壺陳年老醋一樣,酸溜溜的,直冒酸水。
“弘羽,你干什么?”實在是不想看到他跟別人卿卿我我的,陸清雨覺得自己再多看一下都會長針眼,終是沒有忍住,狂吼起來。
弘羽愕然抬頭,通紅的雙眼定定對上她的,似乎有一瞬間的清明。
可是楊氏不干了,從堂屋窗戶伸出頭來,對陸清雨冷嘲熱諷,“小雨,你可別嚇著人家。你天天把人當牛使喚,我家曼兒可稀罕得緊!你占著茅坑不拉屎,不如就抬屁股讓別人吧,我侄兒那還等著你呢。”
聽著楊氏肆意辱罵的話,陸清雨火了,冷冷盯著楊氏,霸氣地吼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聲音像從地獄里傳來,冷漠荒涼,幽暗遙遠,連周邊的空氣都凝固了。
楊氏頓時被嚇懵了:她還從未見過如此霸道讓人膽寒的陸清雨,更加震驚于竟會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出現這樣的錯覺。
弘羽依然低著頭,靠著陸曼兒,兩個人越來越近。
一個高大,一個纖細,看不見面容,光從身材上倒是挺搭。
見狀,陸清雨再也受不了地爆發了,沖上去一把扯開陸曼兒,就手就是一耳光。
陸曼兒沒躲開,被打得耳朵嗡嗡響,下意識伸手去護臉,誰料手腕子磕在了門框上,把一個翡翠冰種的玉鐲子磕了個豁口。
她捂著半邊臉惡狠狠瞪著陸清雨,殺她的心都有!
這可是那位紅衣姑娘給她的定金,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好東西,竟然被這個賤人給碰壞了,她疼得心肝脾胃腎都在抽抽。
“陸清雨,你這個瘋子!”她嘶吼著,撲上來,嘴里叫罵著,“你看不好野男人,不準別人上手啊?你成天拿他當苦力用,就不興他跟我好?”
陸清雨閃身躲過,陸曼兒差點兒沒有摔個狗啃泥。
她走到弘羽面前,扳過他的身子,望著他那張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的臉,心痛不已:不知何時,他的疼便疼在了她的心里!
“陸曼兒,你給他下毒了?”陸清雨見事不好,知道跟陸曼兒脫不了干系。
陸曼兒一張臉嚇得蠟黃,此時的弘羽,根本就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完美,像是一頭野獸,嘶啞地低吼,目光一片赤紅,似乎瘋了。
她嚇得倒退幾步,結結巴巴道,“我,我哪有?不知道他為什么就發瘋了?”
“放你娘的狗屁!”若是陸曼兒沒進灶房,她的話還有幾分可信,但她明明在灶房待了一陣子,若說沒關系,那就是撒謊!
陸曼兒被陸清雨罵得狗血淋頭,卻死不承認,極力狡辯,“你哪只眼看見我給他下毒了?是你家野男人兇性大發好不好?”
陸清雨也不跟她啰嗦,利索地反手一個耳光,清脆地打在陸曼兒臉上,不偏不倚恰好彌補了先前一高一低不平整的兩邊。
陸曼兒挨了兩耳光,叫囂著不肯罷休,不知是不是被陸清雨三番兩次給打怕了,她也只是罵罵并不敢上前。
弘羽此時像是癲狂一樣,高大的身軀忽然蜷曲在一處,痛苦至極。
陸清雨顧不上去追問陸曼兒,一手搭上他的脈搏,一手撐著他的身子。
沉吟有頃,她心中有數了。
哼,陸曼兒還不承認?
弘羽中的明明就是那種藥好不好?真不知道陸曼兒小小年紀,哪來的那種藥?
“不要臉的貨色,想男人想瘋了,竟然給他下藥?”陸清雨氣急敗壞地罵著陸曼兒。
這種藥無解,只能通過身體的紓緩才成!
她自是不肯讓弘羽和陸曼兒在一起的,可是,她也沒有那種自己上陣的勇氣!
弘羽顯然自己也是極力隱忍的,不然也不會這般痛苦!
想想他在這般極致痛苦中依然不肯要陸曼兒,陸清雨心里好受了些,忙想方法緩解他的痛苦。
弘羽顯然已經隱忍到極致,忽地從地上爬起來,仰天長嘯,喉嚨中竟然發出像狼嚎般的聲音,嚇得四周左鄰右舍的都紛紛拿起鋤頭鐮刀,還以為狼來了。
陸曼兒小臉白成一張紙一樣,兩腿軟得跟一灘泥巴似的,想跑跑不動,不跑嚇個半死!
怎么好端端的人會狼嚎?這男人到底是人還是野獸?
楊氏站在堂屋窗口也是嚇得快暈過去,她閨女喜歡的男人,竟然是個怪物!
鄭氏也是頭一次聽見弘羽狼嚎,一張枯槁的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喃喃念叨“天爺啊,這是什么?”
陸清雨心想完了完了,全完了,這一叫喚大家伙兒都聽見,以后還不得把他當怪物看啊?
想來想去,還得怪陸曼兒,忍不住一股火竄上來,揚起手照著陸曼兒臉上呼過來。
陸曼兒只覺得一陣風刮過,想躲閃沒來得及,被陸清雨一耳光扇得頭一歪,脖子差點沒擰斷。
不過這次她罵不出來,只剩下捂著臉掉眼淚的份了。弘羽這瘋樣子她可不敢惹,誰知道惹惱他,會不會被他給吃了?
楊氏見狀不妙,悄沒聲地從堂屋溜出來,拉上陸曼兒沒命往家跑,顧不上別的。
陸清雨也懶得跟這母女算賬,先把家里曬干的蒲公英、紫花地丁、苦地丁還有甘草等清熱解毒的一股腦兒拿來,大鍋里熬開,就給弘羽灌下去。
好不容易等他安頓下來,那天已上黑影了。
陸清雨又累又急,鄭氏更是不知罵了她幾回,她連口湯水都沒吃上,就躺床上睡了。
誰知第二日卻不見弘羽了,她還以為他又去山上打狼了,誰知他日上三竿才回來,身上還染了不少的血跡,嚇得清雨心里噗噗亂跳。
晌午后,楊氏哭哭啼啼找上門來,說她侄子楊鐵蛋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