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娘子

一百八 不速之客

鄭氏被這聲音吵醒,不知發生了什么,好在在屋里只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聲,至于喊的什么并沒聽仔細。

她起來站在門口一臉震驚地問,“這是怎么了?忽然喊起來。”

“娘,他們操練喊口號呢。”陸清雨忙給她解釋,岔了過去。

“前幾天怎么沒聽他們喊?”鄭氏很奇怪,嘀咕了一句,就去洗漱了。

吃完早飯,弘羽就給他們分派了活兒,一撥人跟著甲二上山砍竹子,一撥人跟著弘羽在院子里打地基。

事先,陸清雨和鄭氏還有弘羽都商量過這房子蓋在哪里。

后來三個人都覺得現在城內不安全,上次陸清雨被困之事至今還讓弘羽耿耿于懷呢。在鎮上呢,又買不到合適的。

亂世中,他們覺得還是在鄉下平穩,戰火真要蔓延過來,大不了他們往山里躲一躲。

趁著天兒早晚涼快,他們就開始忙活起來。畢竟家里有這么多人了,蓋房子非常迫切。

陸清雨專管畫圖紙設計房屋,他們家的院子就這么大,本來里長說給他們一塊后山下的地,但鄭氏不喜歡,也就作罷。

這也難不倒清雨,她設計出三層的樓房,上下足有十來個房間,按照現代的功能,分割成臥室、客廳、起居室、還有衛生間。

三層樓辟出四個單獨的屋子,每個屋子里都有臥室、衛生間、起居室等,其實說白了就是那種聯排別墅,中間一堵墻隔起來,就是獨門別院,既有各自的空間,還能方便聯絡。

弘羽看到這樣的圖紙就覺得驚訝,沒想到陸清雨不僅醫術高明,連這樣的房屋造型都能畫出來,越想他越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三層樓,他們兩個和鄭氏住在一層,中間隔了一堵墻,各自獨立。其余人住在二三層樓,每個房間設計成賓館的樣子,每兩人住一間屋子,十六個死士總共需要八個房間。

這樣,每一層樓總共有六個房間,住滿之后,三樓還余下四個房間,能放些行李,將來若是來的人多了,還可以住人。

他們打算過了八月十五動工,眼下先預備起來。

這么多人住在一起,每日光糧食就得幾十斤,又都是年輕小伙子,個個身強體壯能吃能喝的,費不少銀子。

陸清雨手頭總共有一千多兩銀子,置辦了馬車,再蓋完房子,也就剩個幾百兩。

光吃喝頂多就撐個一年半載的。

看來,她有必要再進城一趟,找蕭珩要銀子了。

正好她也想去打聽打聽余紫苑和蕭珩的婚事到底退了沒有。

事不關己,她不會去費心費力,可眼下余紫苑對弘羽有企圖,她還得多加小心!

過了兩天,恰好弘羽休沐,她就同他一起進了富陽城。

城內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

聽說北齊使臣已經大好,帶著使團回去了。而西楚二皇子楚云朗卻依然住在驛館,沒有要走的跡象。

陸清雨先去了客棧找蕭珩,在門口通報了,不多時小太監吉祥就跑出來迎她,“哎喲,是陸大夫來了?”

他白皙清秀的臉上滿是笑容,跑得一頭汗,“殿下聽說您來了,高興得什么似的,特意讓咱家來迎一迎呢。”

能得太子殿下貼身太監的相迎,那也是無上的光榮呢。

不過陸清雨沒覺得有什么,徑自隨著吉祥進去了。

客棧是富陽城內最大最豪華的,一共三進院子,江南風格,曲水流觴、雕梁畫棟,看上去不似客棧倒像是某個富家人的大宅院。

蕭珩下榻在后院,一進去陸清雨就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石青色的大理石屏風遮擋住內里的光景,轉過屏風后,就見迎面一個如意垂花門,滿院子的鮮花綠植,使得院子生機勃勃,花香撲鼻。

上得石階,就是一個抄手游廊,朱漆藍檐,描金的卷云紋花卉,顯得富麗堂皇,又不失典雅端莊。

廊檐下掛著十來個鳥籠子,有鸚鵡、斑鳩、畫眉,還有不認識的各色鳥,嘰嘰喳喳地叫著,好不熱鬧。

蕭珩負手站在正屋的門口,一身寶藍的長袍,腰間系著一條緙絲鑲白玉的腰帶,墨發如云,面容俊秀,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看見陸清雨走過來,他慢慢笑了,“陸大夫怎么有空來本宮這里?”

陸清雨也沒客氣,蹬蹬蹬跑上石階,和他面對面站著,“殿下是否忘了還欠民女銀子的事?”

蕭珩一拍腦袋,恍若才想起來,“你看,你不說本宮還真給忘了呢。”

一副欠揍的模樣。

陸清雨惡狠狠磨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那是那是,”蕭珩態度很好,但旋即話音一轉,道,“只是本宮目前手頭有些緊,一時湊不出這么多銀子啊。”

陸清雨斜睨著他,“殿下位高權重,區區萬兩銀子還能拿不出?殿下這話,倒讓我這個小老百姓有些汗顏哪。”

蕭珩也不知道聽沒聽出這話音,反正就是笑著跟她打太極拳,“陸大夫,你要知道,本宮眼下不在京城,隨身有這么多人吃喝,哪來的銀子呀?陸大夫可否寬限本宮一二啊?”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陸清雨還能有什么辦法?

人家堂堂太子,她能逼著他不成?

想了想,她氣苦地嘆了口氣,一拂袖子,“算了,等你有銀子再說吧,我先走了。”

“哎,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吃個飯再走?”蕭珩下了石階,熱情地挽留她。

弘羽就在門口等著,見狀,大步走上前來,抱拳行禮,“殿下留步!”

蕭珩碰了一鼻子灰,氣得面色發白。

剛要發作,忽然陸清雨回過頭來,神秘兮兮地往前一湊,小聲問他,“殿下,聽說余大小姐要退婚,您是不是怪沒面子的?”

蕭珩的臉一下子僵住了,死死地瞪著她,咬著腮幫子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陸清雨嗤笑一聲,“殿下,這沒什么丟人的,余大小姐那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說完,轉過身去,瀟灑地揮揮手,和弘羽肩并肩走了。

蕭珩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的背影,還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女子,真是稀罕!

沒要到銀子,陸清雨也不會坐以待斃,她想了想,帶著弘羽去了驛館,找西楚二皇子楚云朗去。

驛卒替她通報了,陸清雨和弘羽進去,見到了楚云朗。

楚云朗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袍,腰間系著黑玉腰帶,黑白相配,十分俊俏。

看見陸清雨背后站著的男人,他的面色頓時冷若寒霜,指著弘羽,命下人,“把他轟走!”

陸清雨知道他還記著那日弘羽給他刮痧的仇呢,不由得嘻嘻一笑,“殿下今日氣色甚好,不易動怒哦。”

楚云朗挑眉,“你來就是跟本殿說這個?”

聽他語氣,就知道他還火著呢。

“當然不是,”陸清雨擺擺手,殷勤地走上前兩步,笑道,“民女來就是想看看殿下恢復如何了。我們做大夫的,遇到疑難雜癥總是想治好的,病人吃了藥后有什么反應也是我們關注的,這就叫回訪。”

她文謅謅地解釋了一通,楚云朗聽懂了,“不錯,你還挺負責。”

“那殿下把這幾日您喝藥的效果細細跟民女說說吧?”她已經把楚云朗當作病號,言語沒那么拘謹。

楚云朗也不在乎,真的跟她說了服藥后的狀況,“這幾日頭沒那么緊,也睡得著了……”

“殿下真是好福氣,這頭風的毛病想來能治好了。”陸清雨在肯定自己藥方功效的同時,也不忘拍拍楚云朗的馬屁。

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楚云朗雖然沒有表現得多高興,但面色有了明顯的回轉,可以說從方才的暴風雨到現在的多云了。

“殿下這方子用的還好,不過還需要再添幾味藥……”

“添什么藥?”楚云朗抱著胳膊看著一臉殷勤笑意的陸清雨,心里直打鼓。

這丫頭要說醫術,那是相當高明,簡直可以用得上藥到病除、妙手回春這些詞了,唯一一點不好的地位,就是太貪財了。

他這個病,還沒治幾天,一萬多銀子就已經填進去了。

其實有人能給他治好病,曼說一萬兩銀子,就是十萬兩銀子,他也舍得。只是一想想這丫頭變著法兒從他手里撈銀子的嘴臉,他就覺得不舒服。

說起藥方來,陸清雨可是貨真價實地懂行,當即道,“我看你內臟有熱毒,再添幾味,就牛蒡子、玄參、桔梗吧。”

“這個有什么用?”楚云朗淡淡問道,心里嘀咕著是不是為了從他這里撈銀子隨便加的什么藥。

但陸清雨卻一臉嚴肅地告訴他,“這可是十分厲害的一個解毒方子,眼下天兒熱,又不下雨,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了瘟病,用了這個方子,有病治病,沒病防病。”

楚云朗剛要說“我用不著”,就被她一口打斷,“殿下,您這身子格外需要!”

好吧,他這身子的確不怎么樣,他還能說什么?

陸清雨見他不語,知道這是答應了,就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楚云朗一見著這手指在他眼前晃,腦袋就疼,氣得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磨牙低吼,“又要銀子是吧?你怎么不搶?”

弘羽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冷聲喝道,“放開!”

楚云朗氣急敗壞地松開陸清雨的手,瞪著弘羽咬牙切齒,“你這個醋壇子醋甕,這么個貪財的婆娘,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稀罕呀?給我我都不要!”

“那是因為你養不起呀!”陸清雨也不惱,笑嘻嘻接話,“殿下,咱可是憑本事吃飯的人,搶銀子那種違法的事兒民女不干,您,放心吧。”

楚云朗氣個半死,只覺得腦袋又嗡嗡叫,趕緊讓人拿來銀票給陸清雨,換來那張十分厲害的解毒方子,扶著腦袋躲屋里去了。

陸清雨揣著那張銀票上了馬車,一路上掏出來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次次都是笑得合不攏嘴。

弘羽微笑望著她,只覺得這丫頭貪財的小模樣也是那么美好。

楚云朗還說不稀罕,哼,巴不得他不稀罕呢。別人不稀罕跟他有何關系,反正他稀罕,稀罕地要命。

“弘羽,你快看,這可是一千兩的銀票哎,”陸清雨推了推看著她傻笑的弘羽,一臉的驚奇,“先前我都沒顧得上看仔細,沒想到這銀票上的字這么好看,寫得真端正!”

弘羽陪著笑,伸頭去看,像是被陸清雨的笑給感染了一樣,他也跟著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

回到家里,陸清雨就把銀票交給鄭氏收好,讓她再去買幾畝良田,又給弘羽等人分派了活兒,制作土坯,砍竹子,看木頭,讓大家都忙活起來。

八月十五這晚,清雨家院子熱鬧非凡,鄭氏和小桌子娘做了滿滿一桌子好菜,又從鎮上打來米酒,買了月餅,請了隔壁劉老爹一起坐了,分了兩桌。

大家喝酒吃菜,好生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高興著,門外忽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她們推開籬笆門走進來,站在桌邊,就那么看著他們。

陸清雨定睛一看,不是她二嬸楊氏和陸曼兒嗎?

這娘兩個怎么來了?

他們沒請她們呀?

鄭氏是個厚道人,即使楊氏母女不好,可念著陸書同的情分,她還是起身讓著她們,“怎么來了?坐下來一塊吃?”

楊氏和陸曼兒喜上眉梢,就要擠過來,卻被陸清雨一把給推到一邊,“沒位子了。”

楊氏和陸曼兒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鄭氏看不過去,“到底是親戚,何必這么生分?”

“娘,不是我要生分,是她們想跟咱們生分啊!”陸清雨想起之前陸曼兒和楊氏對他們做下的壞事,就一肚子火,“娘忘了嗎?陸曼兒還幫著別人來殺我,這樣的親戚,咱們可要不起。”

鄭氏被她一番話說得無話可說,也就不想搭理楊氏母女了。

楊氏和陸曼兒還賴著不走,可勁兒瞅著那一院子的大小伙子,還有那噴香撲鼻的飯菜。

陸清雨一看陸曼兒那眼神,就知道她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當即就起身,摸了把掃帚,對著她們母女揚起來,“再不走,我要打人了。”

楊氏來氣了,哼哼道,“你別忘你爹剛死的時候,你二叔是怎么照顧你們母女的。”

“那是我二叔,不是你們!”陸清雨把掃帚一舉,做勢要打,“我二叔要來,我二話不說,請他上座。你們兩個什么玩意兒,也敢來這里摻合?”

楊氏和陸曼兒害怕她真動手,嚇得慌里慌張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