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出。
早早地守在屋頂上,讓彩凝把瓦弄個縫隙,剛好夠看到張氏鼓搗的那些小把戲。
“彩凝,回頭在你小本上寫一句,魏王領兵打仗有一套,后宅如一團亂麻...就這種女人都搞不定的貨,也配稱戰神?拿什么跟我師父比...”
最后一句才是關鍵。
嬋夏一直對流言耿耿于懷,總有人把督主跟魏王放在一起比,活著的人永遠也爭不過死了的。
人死了,功績永遠定格,剩下的,便是人們給他加上的想象。
說他是龍他就是龍,說他是蟲就是蟲。
“少爺也沒有后宅啊。”彩凝回道。
夏姑娘似乎忘了,少爺是個宦官呢。
“那是他潔身自好,他就是想...‘利其器’,就算是抬十個八個回來,后宅一樣管理的順順當當,才不會有這般糟心的事兒。”
“何為‘利其器’?”彩凝不恥下問。
嬋夏順著縫隙往下看,魏王和張氏正是忘乎所以時,音質俱佳。
“就...字面上的意思了,少點什么,補個假的...咳,差不多的。”
彩凝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哎,彩凝啊,你認識司珍局的吧?有沒有好的玉器師父給我介紹一個,我準備重金打造一份禮物給師父,他老人家的生辰也快到了。”
“不行!絕對不行!”彩凝臉一紅,她要是敢配合夏姑娘鼓搗這些,少爺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
“哎,別走啊,商量下!”嬋夏看彩凝蹦跶下去了,站在瓦片上一臉莫名。
“我就是想親手設計個玉佩給督主啊,至于嚇成這樣么?”
開棺驗骨后,嬋夏的能力徹底被承認,就連之前對她將信將疑的魏王也對她另眼相看。
“夏姑娘,王爺派四喜過來問,王妃的案子你查的如何了?”彩凝問。
距離驗骨一天過去了,嬋夏就窩在房間里吃吃喝喝,也不去靈堂查驗。
“急什么?王妃要停靈數月,又不急著下葬,且讓我緩緩——你就回四喜,說我掐指一算,今日并非查案好日子,明兒再說,這進貢的瓜挺好,等咱走時給師父帶點。”
嬋夏邊吃邊說。
在她來查驗之前,王妃是沒有任何防腐措施的,就是為了方便仵作紀錄,只有嬋夏這邊說查好了,王爺才能找人做防腐,并套上水晶棺,也就是冰棺。
皇室停靈時間與尋常人不同,要停夠八月,這些防腐若不做,唯恐尸體腐敗,所以魏王心急,一個勁兒地派人來催。
魏王越急,嬋夏這邊越不慌。
轉過天。
“四喜又過來催,問你可有進展?說實在是不能再等了。”
“不等也得等,我師父托夢給我,說今日也不能開棺——我發現王府的茶也格外的香甜,等走時記得帶上一些給師父。”
四喜將嬋夏的回答告訴魏王,魏王勃然大怒。
“這都三日過去了,她再推脫人都要爛在棺材里了!還有,她師父好好的活著呢,托什么夢?!”
這個死丫頭就差把“胡說八道”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一只信鴿停在窗前,四喜解下綁在腳上的小竹筒交給魏王。
魏王從中抽出信,正是于瑾寫來的。
上面就一行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魏王氣得將紙條揉成一團。
怪不得嬋夏在他府內橫行霸道的。
有這么個無條件護犢子的師父在身后撐腰,她不囂張才怪呢。
于瑾這哪里是千里傳書,他這分明是給他徒弟撐腰,告訴魏王,若不信任嬋夏判斷,便不要求他。
現在不要求,以后也不要求。
敢懷疑他于瑾的徒弟,那他魏王府的事兒,以后跟于瑾毫無瓜葛。
“再給她一日時間,明日再不查案,她師父也救不了她!”
魏王罵罵咧咧,他以為是嬋夏給于瑾發了求救信,于瑾才飛鴿傳書的。
其實并沒有。
嬋夏不想因為自己的這點“微不足道”小事分于瑾的心。
是彩凝看嬋夏一直氣王爺,擔心嬋夏繼續這么氣下去會惹禍端,這才弄了飛鴿傳書,請于瑾幫忙勸勸嬋夏。
于瑾不僅沒有勸嬋夏,還一紙傳書到王爺這。
翻譯過來就一個意思,信不著,我們就撤。
沒有消除王爺的怒火,還火上澆了油。
一轉眼,又是一天。
四喜早早地守在嬋夏的院前,苦著臉等著問這姑奶奶今日可否查驗,王妃還等著做防腐吶。
丫鬟出來,用比四喜還苦的臉,哆哆嗦嗦地遞上一張紙條。
“夏姑娘主仆二人一早就出了門,臨出門前讓我轉交這個給您。”
四喜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呼吸不暢,頭暈目眩。
上面就一行字:
天氣甚好,出去走走,王妃暫不會腐壞,請王爺放心。
放心個鬼!!!四喜心里的小人已經要噴火了。
他完全不敢想象,王爺看到這紙條后,會是作何反應。
此時的嬋夏正愉快地在城內暢游,手里抓著一大把吃食。
“這個好吃啊,彩凝你試試。”嬋夏把手里的糖糕遞到彩凝嘴邊。
“夏姑娘,我們出來也有一會了,王爺那——”
“啊,那是灌漿饅頭嗎?我要吃!”嬋夏丟下彩凝美滋滋地排隊去了。
有了王爺這個大肥羊給與的金錢支持,她現在也實現了吃食自由,想買就買想吃就吃。
彩凝苦哈哈地跟在嬋夏身后,看著她一路吃一路買,愁眉不展。
繼續這么玩下去,王爺會不會一怒之下砍了夏姑娘?
還有,夏姑娘每日這么能吃,為何見她總是那么瘦呢...
“吃的差不多了。”終于,嬋夏很滿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
彩凝大喜,正待問她是否要回府,就聽嬋夏說道:
“是時候看看城內義莊了。”
“???”彩凝一頭問號。
王府里躺著那么大個死人你不查驗,跑到義莊看別的死人?
“師父若是微服私訪,到一個地方肯定先去義莊,地方官是否稱職,只看義莊便可知一二,死人有時候比活人靠譜多了。”
彩凝其實想說,刀都懸在頭頂了,你再不回去,只怕義莊躺的就是你了。
“記住我說的,死人比活人靠譜,這義莊咱還非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