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假的吧?!”
陳四瞠目結舌。
他接到消息便從青州郊外的莊子趕到京城,但一切與他之前看到的,都不同了。
于公公搖身一變,成了廠衛提督——這倒也不奇怪,到底是當朝新貴,當今圣上眼前的紅人,提拔他都是意料之中的。
但眼前的這個丫頭...是他那嫁不出去的閨女嗎?
嬋夏頗為得意地拽了拽身上白色的繡魚服,正六品百戶的官服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廠衛的百戶不查案時都要穿著繡魚服,嬋夏更是把注重衣品這一條發揮到了極致。
用于瑾的話說,這官服自打她領回來,只差睡覺時也穿著了。
這幾日他都放了嬋夏的假了,她在府內也要穿著。
不僅如此,還跑到馬棚偷偷地牽出了任天堂,沿著這京城大大方方地繞了好幾圈。
哪兒人多挑著哪兒走,不出三日,京城上下都知道皇帝新封了個女百戶,深得圣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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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新上任的督主,對她也是青睞有加——看看人家騎的是啥!
于瑾這忙著廠衛交接諸事,忙得分身乏術,對她的刻意炫耀的行為不知道是有意放縱還是顧不過來,也沒加以制止。
這下外面的傳聞就愈演愈烈了。
當日在酒樓里親眼見著于瑾給嬋夏夾菜的那些官員更是傳得有鼻子有眼。
一開始說嬋夏是于瑾認的干女兒。
畢竟歷任督主都得認那么三兩個干兒子干女兒的。
有人還真壯著膽子跑于瑾眼前打探去了,被新上任的冷面督主一句話懟回來了。
于瑾的原話是:我沒她這么大的閨女。
嘴上看似嫌棄,但據那個打探情報的大人口述,口吻那是相當的寵溺啊。
不是閨女,那就是...那啥了。
否則于公公從不離身的坐騎怎么給她騎了?
在這隨手扔個夜壺都能砸死倆官員的京城,廠衛的貼刑官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但若這個小官身后的靠山是只手遮天的廠衛督主,那便不一樣了。
一時間傳得滿城風雨,傳到彩凝耳朵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委婉地提示了嬋夏幾句。
就見這新上任的夏百戶倆眼锃亮,神態赧然,扭扭捏捏,結結巴巴——外面真的傳,我跟督主他老人家,是那種關系?
彩凝沉重點頭,估計再這么傳上幾日,只怕是宮里都要知道了。
“其實,我也沒那么好啦,哈哈哈哈哈!”夏百戶笑成一朵花,全然沒有身為女子的半點自覺。
能夠跟于瑾傳出這樣的閑話,對夏百戶來說,這可不是吃虧,是占便宜,占了天大的便宜,那嘴好懸沒裂耳朵后面去。
“姑娘的清譽——”
“那玩意值幾個錢?傳的越邪乎對我查案越有利,最好讓滿朝文武都覺得我是靠著關系上來的草包才好,這樣我出入各地,他們只顧巴結,對我不設防。”
嬋夏搓搓手,精神亢奮。
“彩凝啊,你再去外面傳一下,幫著這謠言傳的更快些,就說——就說督主他老人家愛我不能自己。”
彩凝面癱臉稀碎。
她要真敢往外傳這個,督主有沒有愛夏姑娘不能自己她不知道,但彩凝一定會被督主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就說他吃飯離不開我,一日不見,食不下咽——這所有跟他共事者都能證明,哦,還有,他走哪兒都要帶著我,他府內中饋也是托付給我的,這不是愛我不能自己是什么?”
“分明是你自己厚著臉皮搶去的。”于瑾喟嘆一聲,真是沒眼看她作妖了。
彩凝看于瑾來了,便以風一樣的速度撤退,唯恐慢一點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嘿嘿,管他是咋來的呢,反正給我就不能收回來了。”嬋夏一點也沒有背后傳人家畫被抓包的自覺。
沾沾自喜。
于瑾看她這樣,只覺得頭疼不已。
“你是個——”
“女孩子,要替自己的名聲考慮。”嬋夏搶他一步說出,每次都是這一套,毫無新意。
“明知故犯。”
“我這不是為了查案方便嗎?你這新上任,少不得要過手些大案,我這招聲東擊西,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等他們見識到本姑娘的厲害后,這些謠言不供而破。”
于瑾好笑地看著她在那咋咋呼呼。
“那怎么不傳是你對我愛的不能自己?”
“嗨呀,誰愛誰不都一樣么?”
還沒走遠的彩凝下巴都要掉了。
所以,這是當事人...默認了?
得到了于瑾的默許,嬋夏的氣焰越發囂張了。
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就差把小人得志這幾個字狠狠地刻在了臉上。
府內諸人都被她嚯嚯個遍,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看到夏百戶的身影恨不得遠遠躲開,唯恐她揪著自己來一句,我穿成這樣好不好看?
陳四就是趕這么個功夫過來的。
正好撞到夏百戶的槍口上。
“阿爹,你說我穿這樣,好不好看?”嬋夏揚起小臉。
“夏姑娘,夏百戶,夏大人!你這句已經重復了快二十次了。”彩凝在邊上都聽不過去了。
把一個面癱少語的姑娘刺激到開口提示,足可見嬋夏這幾日是有多囂張。
“我問你二十多次,可不才問我阿爹一次嗎?阿爹,我好看嗎?”
陳四麻木地點頭。
好不好看的暫且不提,好刺激是真的。
“我們的賤籍...脫了?”
“必須脫啊,你以后就是廠衛的辦差官了,正六品貼刑官夏百戶的手下,說出去夠不夠威風啊?”
“你真成了百戶?!”陳四的下巴都要掉了。
嬋夏嘚了吧瑟的從懷里掏出象征著身份的令牌,彩凝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看到沒?督主親發,皇上許可,我,陳嬋夏,你的好大閨兒,我給咱老陳家光宗耀祖了!”
陳四接過來牌子,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你可真是阿爹的好大閨女兒啊!”陳四激動地聲音都變了,誰說女子不如男的!
“等過些日得空了,咱回青州你阿娘的墳上念叨幾句。”
點娘啊,閨女有出息了
“那個不急,督主既然給我這個臉面,咱就不能辜負了這個臺子。”
“所以?”
“咱得破個大案,對得起我這身衣服,再去阿娘墳前告知也來得及。”嬋夏眼眸閃閃。
夏百戶新官上任,這把火就從于瑭那個王八羔子身上燒起。